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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夜明也轻轻叹了口气,“好。那……谢陛下……那我明日便走。”
虞初心里空落落的,他没料到盛夜明答应得如此“轻易”,又走得如此之快。
他以为,雅帝会再跟他客套客套的。
也罢。
他不能再自私了。
“宣神隐和青城雪的死刑定在明日。”虞初试探着问,“你要去观刑吗。”
“不了,陛下。”盛夜明站起来。
“太傅一心为盛国,虽牵累了很多无辜之人,但到底是我负他。我没脸去。”
他对虞初拱了拱手,“若陛下开恩,还请行刑后赏他们副薄棺,葬之。”
没等虞初回答,盛夜明便离开了寝殿。
二人话已说开了,他宿于帝王下榻之处即是僭越。
他对宫里很熟悉,找到了太医院的小憩之地,和衣睡下了。
夜里凉,迷迷糊糊之时,好像有人给他盖了厚被,还摸了他的额。
只是很久都没睡好了,他眼皮重,没能醒来看看是谁。
天一亮,钱悯奉御令给他送了早膳、出宫的令牌和一个包袱,包袱里有足够的衣物和银子。
盛夜明简单用了饭,没推辞虞初送的东西,带上令牌就走了。
出了宫,行到一条街,路上很热闹,似是押解重犯的囚车。盛夜明没忍心看,低着头继续走。
后来他还是无意识地走到了西市,刑场上鲜红的血和一些不明的碎块让他几欲作呕。
刽子手正在收拾刑场,两副棺材在旁边,盖子盖上了,盖沿上还有血迹。
无力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他不是圣人,他救不了天下,也救不了歧路之人。
他闭了闭眼,待脑海中的眩晕好转后,方才掉头。
走到城门口,一群人围在朝廷的告示栏边。
盛夜明扫了一眼,“废帝”“毒酒”“赐死”等字映入眼中,他心中抽痛一瞬,很快平息。
天上忽然飘起了细雨,他拿出刚买的斗笠戴上,往城外行去,从后头看,像个将去行走江湖的侠客。
前路漫漫,既无亲人,也无友人,更无爱人。
如他回头,也许会发现,城楼上有身材修长之人,盯着他的背影,一刻都不想眨眼。
那是会一直等他这只归鸟的——守林人。
新版番外因果
虞初某天看折子时走了神,窗外的玉兰开花了,香气似有似无,萦绕鼻端。
帝王不可避免地想起分别前那个晚上,雅帝独坐窗前那感伤的模样儿。
不知斯人可好。
可吃得好,穿得暖。
可有人问候早晚。
可有人陪伴月下对饮。
徐老业已告老还乡,不然还能寻他聊聊那风清雅致之人。
虽赐了很多金银予徐老,着他帮着去探望那人,却不知,故人如今可住一起。
徐老可帮那人调理过,那人身子,可大好了?
杀伐果决的帝王竟支颐伤起了春,匪夷所思。
但——
总有人不知死活破坏气氛。
剑刃闪着寒光袭来,虞初以指尖夹住,使了内力掰弯弹回,将刺客震了出去。
暗卫现身拿人,刺客擡头,直视帝王,大吼:“都是你!都是你和盛夜明害的!如果不是你们,他根本不会死!根本不会!!!”
虞初这才看清了刺客是谁——消失已久的沈茗心。
好的很吶。
虞初正想同这人算算“主人”“暴君”之罪。
鞭声不绝于耳,虞初阴鸷地走进牢里,挥了挥手,狱卒得令退下。
“你这时候回来作甚。谁死了,姬晨风吗。”
沈茗心身上伤痕遍布,犹如地狱里的恶鬼,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对,他死了。所以你们都得给他陪葬!”
虞初感觉很好笑。
“孤记得当时想招揽你,你不愿,还是雅帝借着姬晨风的壳子为你挨的廷仗。但你……”
虞初面露讽刺,“似乎反过来踹了他一脚,还骂他懦夫啊。”
“那又如何?!那时我是气他没骨气!果然,他不是我的晨风!”沈茗心反驳。
“精彩精彩。”虞初鼓掌,“你喜欢他,却不懂他。若当时真是姬晨风,他也会那麽做的。你信吗。”
“我不懂他,你就懂他了?!”
“对。孤懂。”虞初正色,将当年偷听的雅帝与世子的对话尽数说与沈茗心。
“你真当他是不知人情世故的纨绔?他比谁都明事理,懂厉害,当时那种情况,他若不出面,孤会,杀了你。”
沈茗心头一次听说另一个姬晨风。
那是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人。
当年,就因为世子纨绔,他才一直觉得姬晨风配不上自己,屡做清高,这才给了太傅可乘之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