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被魏帝发现裴文箫也在这儿, 立马就能反应过来, 他们设的局已被靖之识破, 那秋狩地点必将改变,也不会再有一个白束来告知秋狩位置。。
这周围有几百座山,如果皇上在秋狩前一天才告知所去的地方,那靖之根本没机会也没时间去做准备。
他们就会失去先机。
漫漫竹林,淡薄的日光通过竹叶的缝隙中穿透而来,一名妙龄少女踏着土褐的泥竭力往上奔波,珍珠钗叮咛,身后一群侍卫如饿狼般扑来。
姜如倾已是大汗淋漓,她感觉体力已在消耗殆尽,扭伤的脚踝传来丝丝密密的疼,前段日子被刑具擦伤,刚长好的粉嫩新肤似乎也在裂开,实在是跑不动了。
定是刺客!快,追上她!
后面嘈杂的声音如在耳侧,姜如倾脚下无力,跌倒在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感觉面前一阵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有人扶起她,将她贴近怀里,熟悉的木质冷香环拥而上,姜如倾跌入了蕴满张力的胸膛。
是靖之来了。
不好,是石灰粉!快捂住口鼻!白雾背后的侍卫大声嚷道。
裴文箫勾过她的腰肢,抱着她飞快地掠过绿竹,石灰粉的作用时长很短,下面已都是侍卫,他略一思索,往皇上的院落后面跑去。
这处院落的构造和他们所住的是一样的,主屋后头就是温泉池,池边有间小杂物间,可以供客人的随侍休息,裴文箫就带着姜如倾躲在小屋内。
这青天白日,小屋内自是没人休息,所以他们暂时可以在此处避避。
姜如倾揽着他的脖子,贴耳轻语道:靖之,皇上来了!
裴文箫点点头:刚刚你走后,孟义过来告诉我了。
他怕她这个小路痴,会不小心撞上魏王,就赶紧出来找找,还真是被他猜对了。
温泉似有动静,两人均屏气凝神,趴耳倾听。
皇上,你什么时候把涟儿带进后宫啊?娇滴滴的女声混着池水的翻涌,漾进耳畔,虽然这选秀之日还未到,理应不能入宫,但昨晚您对涟儿做过的事,可不能抵赖啊,再怎么说我也是堂堂靖安侯府的千金,可不能无名无分了。
魏颐软香在怀,自是把持不住,声色也渐哑:这次回去就将你带进宫,我的好涟儿,你身上擦得什么这么香,朕从来没闻过,再让朕好好疼疼。
白涟轻笑,声色柔媚:不怕你那姑奶奶了?皇上不是说姑奶奶给您托梦,不能近女色么。
魏王见她如花瓣般扭动,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她说得是不让我在宫中乱来,又没有说在宫外不可。我听侯爷说万象山有仙人庇佑,所以本次狩猎也在此山中,我们在此结好是受上天祝福的。何况这生米已成熟饭,她还能翻了朕的天不成?
白涟娇嗔道:那皇上这两日不上朝不碍事么?
魏颐已是神魂颠倒:你父亲替我看着呢,刚好这几天裴文箫也不上朝,朕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好涟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美,让朕简直欲罢不能,你父亲怎么不早把你呈上来,后宫那些丑妇都比不上你
两人已是鸾回凤翥,不知今夕是何夕。
小屋内,姜如倾听到外面的动静,抬眼对上了裴文箫漆黑的眼眸,她净白的颈子已是漫红,怎么每次和他躲起来,都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上回是齐国的勾栏瓦舍,这回又是在这温泉外
她为了缓解尴尬,轻声开口:裴大人不上朝不仅罚了个骁骑五营出去,还给了人家便宜行事的机会,吃力不讨好啊。
裴文箫低笑:姑奶奶,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吧,咱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姜如倾见他如此,知道他心中对先皇的嘱托已是释然,也放下心来,轻声说道:靖安侯爷偏偏这个时候将白涟送给新帝,说明白束在他那里已是废棋一枚,所以白束说得这些话应是真的。
到这一步,裴文箫也不再怀疑白束的用意,点了点头:或许,他真是因为表姐才尚存那份良知吧。
气氛一时静默。
空中的尘埃都变得极其缓慢,小屋内越安静,就会觉得外面的动静愈来愈大,时间漫长。
姜如倾一张脸烧得通红。
裴文箫一直看着她,面色平静,见她双颊如飞霞,知道她不堪其声,俯身吻住了她。
香舌温热。
姜如倾彻底放松了下来,周身都是他的气息,让她安心,那些杂音也在消退,他就像一个金钟罩,将所有的外来之物挡了回去。
不久,主屋外不断传来唤魏王的声音,声如洪钟:皇上!皇上!
姜如倾回过神,松开裴文箫,赶紧眯着眼,趴在门缝处观察。
在被唤了几十声皇上后,温泉内的响动也停了下来,魏王起身,他上身未着衣,下身松垮的长裤尽湿,滴滴嗒嗒的水珠沿着并不健硕的肌肉落在草地上。
姜如倾见到他肚子上的肥膘,轻啧了声,明明比靖之小几岁,这身形却完全没法比。
裴文箫在她身后显然听到了她的那声嫌弃,自是知道她心里想得是什么,桃花眼含笑上挑。
魏王披了外袍往主屋侧门走去,明显还未尽兴,语气中满是不悦: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大呼小叫的,有何事禀告!
皇上,有刺客!还是一男一女,但那青衣女子武功不高,应跑不远,卑职怕他们藏在院子里了。
魏王一听,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怒意,有些惊慌失措,好好,等朕和美人穿好衣服你们再进来好好搜查。
外面的侍卫应了声是,池中的白涟自是听到了,抬起赛雪的纤纤藕臂,就要起身,去勾放在圈椅上的衣袍。
姜如倾忙回头伸手踮脚,挡住了裴文箫的眼睛:不许看!
虽是低声,却是不容忽视的强势,裴文箫的唇角在她挡着的小手下勾了勾。
室外的脚步往外紧凑地向外挪着,待渐渐消失在耳边时,趁主屋的两人还在穿衣,侍卫还没办法进到后院的空档,裴文箫抱起姜如倾,蹿房越脊往外面跑去。
孟义早牵着绝尘在客栈外等候,一见到裴文箫,忙将缰绳递给他:大人,你们快走,那帮侍卫正在一间间搜客房,此地不宜久留。
裴文箫抱姜如倾蹬鞍上马,看向他,眸色凝重。
孟义抱拳:大人所托,孟义定竭力做到。
得此一句后,裴文箫一蹬马腹,疾驰而去。
姜如倾不知他交代给孟义了何事,两人都面色沉沉,她不禁大声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事瞒着我?
后者半晌没有出声。
姜如倾这下更是笃定,又追说道:你如果不说,我过几天就让自己来问孟义,反正这地方我也知道了,到时候我自己来泡温泉。来赏花赏月赏竹子。
风声从耳边吹过,骏马在官道上驰骋,将暑气全散了去。
她听到裴文箫在后头低笑,整个胸腔伴着路上的颠簸而在震颤。
姜如倾用手肘轻戳了戳他,说不说啊?
后者贴耳道:我跟孟义说,等秋狩过了,我们就大婚,到时候将婚宴设在这温泉园林里,让他好好安排。
他的声色如斯沉缓,却让她不断泛着悸动。
一阵耳热,原来他竟是交代大婚的事,姜如倾的心底不断往上冒着咕噜噜的气泡,颤得厉害。
回到舟府的好几天,她都陷在这浮盈的甜蜜里,一会对着酣睡的阿愉笑,要不就是对着账本咯咯地笑个不停。
冯涔笑话她,出去玩一趟像被下了降头,变成了傻大妞,看见了什么都乐。
而俊书更是得出,智者不入爱河的结论。
当然这一条口号被冯涔积极打击,他说他就要做不知死活的愚者,问她救不救。
这两人在府内闹得欢腾,姜如倾就在一边傻笑,他们还不知道,裴文箫是要给她举行大婚呢。
能和相爱的人成亲,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前世她也和裴文箫拜过堂,但那时的两人各怀鬼胎,春宵之夜还将他撂倒了。
现下向来虽有趣,但却令人嗟叹。
这一世就要弥补她的遗憾了,筵席上落坐的皆是他们喜爱的人,乐奏百鸟朝凤,她们在众人的祝福中进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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