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烛火已燃了大半,姜如倾见她还在神思,就去拨了拨烛台,方听到她问:公主,我们跑了,这裴大人会不会带兵攻打大齐呀?
姜如倾缓缓走过来,青丝垂在腰侧,婉曼坐下道:所以我们不能是自己逃跑的,而是要佯装成贼人将我们掳跑的,这样外界只会诟病于魏国,连大齐的公主都看不好,责任就全在于裴文箫那边了,他们也就暂时不会出兵。
这下芳沁彻底明白了公主的操作。
公主,是不是这样,芳沁捋了捋思路,后天早晨我们随裴大人从京城出发,晚上在东陵歇脚,公主你去裴大人的房间将他迷晕,我所要做的就是将房间外的侍卫赶走,此时,外面会冲进来一批冯公子早已安排好的歹徒,将我们拐走,这样所有人都以为我们被贼人拐跑了。
姜如倾笑着点点头:没错,理解得很清晰,这聪明绝顶是随我了。
芳沁有个疑惑:公主,既然他们理亏,责任不在于我们,那为何我们还要一年赚到七百万呀?
姜如倾喝了口温水,润了润嗓道:这和亲诏书已昭告天下,婚期就在来年的五月十五,如果我这一整年都没有出现,婚期那天,魏国定会被全天下笑话,面子往哪搁?保不齐他们恼羞成怒就出兵了。所以我怕他们在那天会有所行动,我们得做好万全打算,不能坐以待毙。
她只能赌一把,这一年中,他们不会出兵,赌是要靠运气的,所以在这期间,她和冯涔已商定好,要把各方舆论压力往魏国倾斜,以至于让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但一年后,就不好说了。
所以他们必须在一年的时间内,赚到这七百万两,充盈大齐的国库,好抵抗魏军的抗击。
芳沁更佩服了,抛出最难的问题:那公主,你怎么把裴大人迷晕啊?
她感觉这整件事中,无论是歹徒来袭还是赚到七百万,都没有这一步难。
这宫中都传遍了裴大人的事迹,武艺超群,曾在五年前的齐魏交战中,还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单枪匹马一人,冲进十万齐军大营,直取林将军的颈上人头。
这般骁勇善战的男人,怎么会被公主这样一个香娇玉嫩的女子所放倒呢?芳沁想不明白。
姜如倾佯装轻咳了两声:我有妙招,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毕竟上一世她也不是没把他弄晕过,她不介意故技重施。
芳沁哦了声,随后乐道:所以公主,我们这算不算是,带着嫁妆跑路了?
姜如倾一愣,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算。心里也默默地念了句,重生后带着嫁妆跑路了,倒是有趣。
五月十五,花香日暖,风轻云淡。
是个吉日,黄历上标注,宜嫁娶,宜出行,宜移徙。
因尚未正式成亲,姜如倾倒也不用着嫁衣,但联姻毕竟是国之重事,还得巡城一圈,御撵出行,长道两边定会站满瞻仰皇家天颜的子民,她自然得穿得隆重些。
天蒙蒙亮,她就被唤起,着面,点妆,穿百凤衔珠云纹锦缎,配鸾鸟金镶银花树钗,上香祖祀,朝拜,惜别。
待一切方定,曦光大亮。
御撵行至宫门外时,她就看到了骑白马的裴文箫候在那里。
发束冠玉,一身凛冽的玄袍锦服,显得冷若冰霜。但看到乘撵出来时,她明显看到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像一泓化了冰的春水。
确实如芳沁所说,满目皆是她。
裴文箫驾马缓步挪到她的侧面,毫不避讳地夸赞:我的倾倾真好看。
周围都是侍卫丫鬟,皆低眉垂首地偷笑。
姜如倾的双颊热得发烫,避了避他烫灼的眼神,说道:少贫,该上路了。
裴文箫勾了勾唇角:出发前忍不住想向公主讨个赏。
姜如倾紧了紧手中的小木箱,掠了他一眼道:别趁火打劫,我可没什么好给你的。
这是她唯一的嫁妆,是她母妃生前的最后日子里为她准备的,都是些姑娘家的小玩意。
当然,还有那十万两银票,正静静地躺在木箱里。
裴文箫气笑:谁说要你的小盒子了?
后面传来礼官的催促。
姜如倾紧抱小箱,秀眉微蹙:那快说,你想要什么。
裴文箫的修指虚搭着御撵的纱幔,低语笑道:我想要和姜如倾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作者有话说:
我们的裴大人呐~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
第22章 、呢喃
日光辉烁。
裴文箫狭长的桃花眼眸微敛着,昭昭暖意落满那人如画的眉目之间。
夺目得不像话。
姜如倾心颤得厉害,他拿她说过的话揶揄她。
站在两道的侍从饶是再怎么眼观鼻鼻观心地守规矩,此时也耐不住性子,皆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姜如倾垂了垂眸道: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
裴文箫将自己又挪进了几许,笑道:怎么能算闹?就许你向我讨赏,让我祝你和冯涔喜结良缘,百年好合,就不许我向你求赏了?
这人怎么又耍无赖!
姜如倾攒眉:这能一样么?那次宫宴是你主动问我要什么赏赐的,我才那样说,但这次,是你自己死皮赖脸地来求赏,我可没说要给。
微风拂过轻幔,薄纱上的凤凰随风扬起。
裴文箫看向她的红唇,娇艳欲滴,如可口的樱桃,水光旖旎,诱人采撷,让他忍不住想起那日在茶舍的缠绵时,她唇上的温软。
裴某不介意再死皮赖脸点,要么就说这句,要么, 他扯了个淡笑,在她耳边喃语道,吻你。
他的言辞很是坦荡,像是在商议一件正经不过的事,还好心地给了两种选择。
姜如倾倒吸一口冷气,这人莫不是得失心疯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说出这般浑话!还要干如此不守规矩之事?
前面是出何事了?再不出发就误了吉时了。礼官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愈来愈近。
礼官的脚步近一步,裴文箫的脑袋也往她这挪一寸。
姜如倾深凝他的眸底,爬满笑意,含着坦荡的蛊惑,她觉得他敢,敢在这万人瞩目下吻她。
两人的距离只余留一指。
众人皆已抬眼,看向轻纱内的朦胧两人,万目睽睽。
算了,说假话顶多天打雷劈,但失规矩恐怕会被全天下诟病,她可是要大大方方地走出齐国,决不能成为街谈巷语的话题人物,流言蜚语比天打雷劈要可怕得多。
裴文箫再怎么想要她,也知姑娘家脸皮薄,若真是在这里吻了她,风言风语传入她耳里,定会让她不悦,他其实一开始也只是想逗逗她。
但见姜如倾的红唇微启,面色酡红,说不出的暧昧迷离,他的喉间下意识地动了动,竟真有想吻她的冲动,方寸尽乱。
她就是他的妻,提前行使夫君的职责,也没什么不妥。
若真有那般闲言碎语,他就替她挡了去。
裴文箫微微扬起她的下巴,气息交织。
姜如倾的心在胸腔内狂跳,看他眸色渐遂,暗道这人也太疯狂了!
她赶紧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声若蚊吟道:祝裴文箫和姜如倾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语速之快,恍若将所有的字都糅杂在了一起。
见她紧闭双眼,一口气说完,差点喘不上来气时,裴文箫失笑,不再计较这句话的含糊不清。
反正他已心满意足。
他温柔地摩挲着姜如倾的下巴,轻声回道:好,定会如倾倾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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