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出手的瞬间,零散也有几位暗卫落在谢云辞身后,与摘星楼的人厮杀,分担着谢云辞的压力。
马车中,赵琼华绞紧帕子,坐立难安。
生平第一次,她这般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车外交手的声音时隐时强,她虽也有一些功夫傍身,但起初便是为了防身才去学的。鸡毛蒜皮的功夫,遇见这种训练过的杀手,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不能帮上谢云辞,她也不能出去给谢云辞添乱教他分心,赵琼华便只能听他的话乖巧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挑起车帘一角小心地望过去。
谢云辞沉心应对面前的几人,赵琼华也在暗中担心着谢云辞的境况,无人注意到在沉沉夜色的遮掩下,又有两个黑衣人跃身而起,直冲马车而去。
郡主小心!
柏余急急挡下一刀,见她们还要劈向马车,情急之下他连忙将赵琼华护下马车,顺势挡在她身前。
先前本就受过几箭的马车瞬间四分五裂,破碎倒地的瞬间尘土飞扬,激荡一地尘埃。
从前赵琼华向来鞭子不离身,偏今日她未带软鞭,手无缚鸡之力。
柏余虽有功夫傍身,与一名刺客交手还绰绰有余,两个就已经略显吃力。
更何况还要护着身后的她。
一人拖着柏余,另一人飞身执剑,直直朝赵琼华刺去。
情急之下,赵琼华俯身卧地一躲,看好位置后抽过柏余方才策马的鞭子,凭着曾学到的些许功夫和黑衣人胶着在一起。
鞭子长度不够,也并不顺手,与长剑相接也极容易被剑身缠住无法动弹。
两难之下,赵琼华飞快睨了一眼谢云辞那边,只见不远处地上几人已倒地,生死不明。有摘星楼的人,也有谢云辞身后的暗卫。
无暇东顾。
许是看穿赵琼华的意图,黑衣人冷笑,郡主,谢少主都自顾不暇了。我也该了结你了。
是吗?
惊诧于刺客是个女人,赵琼华也没多费口舌,心下一横,猛然收紧鞭子,黑衣人借势要刺向赵琼华时,赵琼华看准时机侧身一躲,错身之际一手绕住她肩胛,脚下狠一用力,绊住她的同时又狠狠踩上那人脚踝。
前世赵琼华曾受过几年脚伤,自是知道哪里最痛又最脆弱。
趁着刺客倒身之际,赵琼华眼疾手快地踩住她的手,夺过剑后又抵在刺客脖颈上。
没想到郡主还有这等功夫。
毫不畏惧赵琼华手里的剑,女人偏头看向谢云辞处,摘星楼的人已经所剩无几。见他将要过来时,女人忽的睁大双眼,眼尾仿若沁血,拼尽一身力后拽过赵琼华。
顺势借着赵琼华的力道施展轻功,她将赵琼华狠狠推向与自己全然相反的方向,袖中数枚暗箭齐发,招招都朝赵琼华飞去。
谢少主,这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好礼了。
她与赵琼华是南辕北辙的方向,若是想救下赵琼华,谢云辞定然会放弃追她。
赵琼华的花拳绣腿她还不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摘星楼的情报有一日竟也会出错。
确实貌美,但也是有几分计谋在身,并不像信中的那般蠢笨天真。
倒是要教主上失望了。
赵琼华挣脱不及,等稳然落地时她已经在谢云辞的怀中。
地上落了数枚暗箭,她正松口气想和谢云辞说话时,一抬手却摸到谢云辞后背衣裳残破微湿,而在他肩上,一支暗箭已然破衣,刺中谢云辞。
心下忽的一片空白,赵琼华下意识地唤了谢云辞几声,再不敢触碰他。
几声话音轻落,她只蓦然感觉到谢云辞枕在她肩头,仿若卸力昏迷一般,了无回应。
因着谢云辞倾身靠在赵琼华身上,肩上几滴血迹滴落在她手上,不似寻常的鲜红,反而发黑发紫。
暗箭有毒!
赵琼华心惊,吃力地扶着谢云辞,再顾不得其他,朝柏余扬声喊道:回永乐坊!再去请个大夫,谢云辞中毒了!
第70章 烧灼
永乐坊朝花弄, 谢云辞的宅邸内。
自四年前谢云辞决然辞官,搬离永宁侯府后,他这几年便一直住在永乐坊。
前院与其他府邸并无多少差别, 山水景致之后便是接待客人的花厅,其中陈设虽中规中矩, 但也不失雅致精巧,看得出来谢云辞品味尚佳。
临近厢房的后院, 院中种着几树玉兰和海棠,树干虬劲,枝叶交错,若是在盛极的春日, 满树华枝将落不落, 定然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不久前赵琼华才从云岚处得知谢云辞的住处, 却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会来到这边。
只是她现在满心焦急, 全然无心去欣赏花树, 思量这些明里暗里的巧合之处。
大夫,他的伤势如何?毒能解吗?
卧房内, 见大夫方一诊完脉, 赵琼华便急急问道,生怕会得到相反的回答。
柏余的动作极快, 带着谢云辞回府后没多久, 换衣的间隙, 管家便把大夫请了过来。
月黑风高, 加之谢云辞又是一身绛红色锦袍, 远看上去血迹并不明显, 但当柏余端着浸泡着纯白中衣的铜盆出来时, 赵琼华这才看清楚谢云辞中衣上沾染的血迹。
并不连片, 只零星地分散在中衣上,殷红之中,那片被毒血浸染的衣料,才更叫人触目惊心。
大夫姓卫,与谢云辞年岁相仿,两个人也有着许多年的交情。闻言,卫虞一边从药箱中取药,一边平淡回道:见怪不怪了,都是小伤,无妨。
什么?
像是没清楚一般,赵琼华忍不住再追问了一遍,目光却上下打量着卫虞,有些狐疑。
谢云辞先是与数名刺客交手,后又因为护她而中了暗箭,直接昏迷,全无反应。
如今只得了句见怪不怪的话,些微敷衍。
在军中时卫虞就跟随着谢云辞,多年来救死扶伤无数,除却初出茅庐之时,这多年来已经鲜少会有人再怀疑他的医术。
察觉出面前姑娘的狐疑和不信,卫虞皱眉,冷眼看她,姑娘若是信不过我,大可以
另请高明,我自当让位这后半句话尚未说出口时,他话音便猛然一顿,盯着赵琼华仔细看了几眼,像是猛然回忆起什么,但又不是非常确定的模样。
抱着试探的心思,卫虞问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谁,我倒瞧着很是眼生。
救人性命之际,竟还有心思关心旁的,赵琼华愈发觉得这大夫不甚靠谱,回话间也少了几分和善,只剩下几分言简意赅,赵琼华。
卫虞哦了一声,知晓她名字后并没有再继续追问,反倒是专心给谢云辞上着药,嘴里却不住嘟囔着赵琼华的名字。
赵琼华赵琼华。
原来是琼华郡主啊。
这倒也难怪了。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卫虞的所有疑虑便在瞬间变得通透明朗。
想着,他收回方才的不耐烦,细细解释道:云辞中的是巫族的毒,不难解。只是暗箭上还涂抹着巫族留下的迷药,他才这般晕了过去。
明日便能醒,郡主不必担心。
不是无药可解的剧毒便好。
赵琼华猛然松过一口气,知晓谢云辞没事,她心中那块久坠不落的巨石也终于落地,不再让人提心吊胆地紧张。
可还没等她彻底松气,就再度听到卫虞欲言又止的话,只是
只是什么?
卫虞指了指谢云辞,颇有些为难地开口:云辞这毒虽然不难解,但到底伤了筋脉,静养的这段时日,还烦请郡主多照看着他,莫要让他生气动怒,郁结于心。
凡事尽量顺着他,心情舒畅了,他这伤才能痊愈得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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