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景-(46)(1 / 2)

许是离京时睡得足,又许是赵琼华龙舟赛赢过赌注, 又观赏过一场盛大烟花,即便此时坐在马车上, 她也没有半分睡意。

反倒是兴致勃勃地向谢云辞打探着:谢云辞,你是怎么笃定周峥会赢的?

还是你真的会算卦。

后半句话,赵琼华是半开着玩笑问的。

在龙舟赛结束后刘子楷带人捧着漆盘过来时,她明显看到押在周峥身上的赌注并不多, 想来在离开月琴阁后也没几个人再为他下注。

大多数人押得还是薛刘两家。

龙舟赛开始前表现不过是中规中矩的一个人, 结束后却真如谢云辞所说的那般摘得桂冠。

不得不说, 谢云辞看人的眼光倒是出奇地准。

谢云辞靠着软枕假寐, 闻言他微微睁眼, 会算,只不过算的不是卦象。

说着, 他指了指左胸膛的位置, 是人心。

人心。

赵琼华微微眯眼,不住嘟囔重复着这两个字, 回忆起的却是龙舟赛临近尾声时, 刘、薛这两船龙舟同去争夺一盏莲花灯, 而周峥却不惜绕远道, 去拿那盏没有任何竞争、几乎是被其他人放弃的莲花灯。

走时她也听见沿路的人在谈论龙舟赛的事。

周峥的龙舟是第二个抵岸的, 与第三的薛家龙舟在时间上相差无几, 但因为他有两盏莲花灯, 薛家虽也是两盏, 但其中一盏灯灭已经不作数。

所以最后还是判周峥夺得桂冠。

似是有所感应般,赵琼华心间猛然浮起一个念头,你是说,周峥一早便料到会有人一同去抢莲花灯,所以刻意绕过远道?

她方才若是没听错,薛家手中那盏灯灭的莲花,便是在和刘家争抢的过程中,被人突然扑灭的。

熄灭的莲花灯不作数,这在龙舟赛开始前也是有过明文规定的。

趋利避害,即便周峥因为最偏远的那盏莲花灯而搁置了时间。

但只要能争进前三甲,获胜的便还是他。

谢云辞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微微坐起身,是个明白人都会知道怎么做。

刘家今年敢修改龙舟赛的规则,便也是提前料到不会有人真的去拿那盏最为偏远的灯,却不想周峥为了桂冠,剑走偏锋。

偏生还教他赌对了。

你倒是看得透彻。

那是。谢云辞煞有其事地应道,当年在军中,我不也是这样才算到鄞州一战的吗?

赵琼华些微有些愣怔,这是她和谢云辞相熟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提到他曾在军中的那些过往。

鄞州一战,自上次褚今燕同她提过摘星楼后,她跟着张家娘子和唐嬷嬷学习、处理府衣务的闲暇之余,也去书房寻过当年那一战的存留记录。

鄞州地处北齐东南,临近南燕。南燕出兵攻打北齐,鄞州便是第三座城。

鄞州城池本就不大,即便有驻兵,也多驻守在城外或是荣州。当年军中有南燕的细作,策反信兵延后消息,等到鄞州前一座城池都要不敌南燕时,鄞州军中这才收到十万加急的信,可为时已晚。

时年谢云辞不过十四五岁,却临危不乱,带着不属于少年人的成熟稳重。他一面派人给荣州送信调兵,一面带着驻守在城内外的将士迎兵南燕。

等荣州终于收到信件,率兵前往鄞州支援时,谢云辞已经击退南燕敌军,护下鄞州。

随后也是他率领援军,接连夺回两座城池,又占南燕一大城。

同年,仁宗知情后大怒,下令整肃军中,重又换过鄞州荣州一带的官吏;谢云辞也雷厉风行,整顿军中,重又立过一遍军威。

将军中残留的南燕细作尽数抓了出来,交由京中处置。

彼时少年意气风发,尚未回京便收到仁宗大封,成为北齐炙手可热的少年将军。

只是如今,人还是那个人,心性却完全不一样了。

四年前他辞官、又与侯府决裂,赵琼华时今也悟不透谢云辞到底为了什么。

见她面露纠结,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模样,谢云辞隐隐猜到什么,兀自发笑,抬手揉乱她的三千青丝,想问什么问就是了。

赵琼华躲开他作乱的手,瞪着他没好气地抱怨道:谢云辞,不许再摸我的头了。

端午宴本就隆重,她出门时换过一裳新衣,还特意让白芍替她梳了一个好看的发辫。结果一天下来,她的头发全被谢云辞揉的不成形状。

而且她还想再长高一点来着。

谢云辞没理会她,只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眼眸含笑。

他不愿意松手,赵琼华便只好自己躲开,她正想开口继续问下去时,却见谢云辞神色一凛,拉着她飞快俯身躲下,小心!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阵急切凌厉的破风声传来,马车顿停之时,有几支箭羽直直射入马车里面,箭镞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闪着寒光,教人心惊。

赵琼华被谢云辞紧紧护在怀里,察觉到四周动静渐歇之后,谢云辞这才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方才有没有惊到你?

我没事。

她摇头,短暂受惊后便又冷静下来。

此时她也明白过来,这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行刺。

就是为了在龙舟赛过后,趁着夜黑风高,好一举成事。

直直刺入马车中的几支箭羽,箭箭位置精准,直冲命门而来。

若是方才不是谢云辞先行察觉到,恐怕此时她的下场好不到哪里。

你放心,没有受伤。没有挣开谢云辞的怀抱,赵琼华抬眸,眉心微蹙,这场暗杀是冲我而来的吗?

上次她与许锦湘交手,借着京郊别院的布局图反将许锦湘一军,让她失了几个暗卫,在暗中也把矛头全部指向南燕。

这次倘若是她做的,倒也不意外。

谢云辞缄默不语,挑起车帘一角向外探去,无声寂静,只有偶尔拂过的几丝沙沙风声。

车外,柏余已经手握长剑,随时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公子,你带郡主先走。

不必。谢云辞丝毫没有收敛声音,坦荡挑帘出了马车,吩咐着柏余,你看好郡主,她若有伤

属下自去领罚。

不等谢云辞说完,柏余便自觉抱剑,掷地有声地说道。

谢云辞应一声,跳下马车后又回身细细叮嘱赵琼华:若无必要,不要离开马车。

回声间,他已经把所有的箭羽拔出,握在手心,扬手全部朝不同方位扔去。箭破长空,不消片刻,原本寂寂的长空中忽然响起几道兵刃交接的声音。

箭羽随之簌簌落地。

许久未见,谢少主还是这般敏锐。凉风中,蓦然想起一道浑厚的声音,另起几声微不可闻的落地声后,谢云辞面前便出现了零零散散共十人的身影。

这十人皆是一身夜行衣,所站方位各不同,又刚好能将他们三人围住,意思再明显不过。

谢云辞扫过一眼,冷哼一声,三阁,你们摘星楼这次真是下血本了。

摘星楼下共十阁,其任务各不相同,也各有龃龉,鲜少会在同一地点出现,最近倒是破了规矩。

为首男人闻言,并未被激怒,是吗?亏与不亏,也不是谢少主您能说得算的。

若是今日能一箭双雕,即便是折了整个三阁进去,摘星楼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本就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黑衣人也不愿再多费口舌,给过其他人一个眼神后,便齐齐拔剑朝谢云辞而去。

剑光映寒,招招都是冲着谢云辞的命门而去,想要置他于死地。

谢云辞不急不缓地放好折扇,收扇间他忽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凌厉软剑,拆解着黑衣人的来招。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落在他手中却全然少了几分紧张。

冷刃相接的刀光剑影之中,谢云辞红袍翻飞,着力应对摘星楼杀手的同时,又时而分神看向马车,以确保赵琼华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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