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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是想夸的,但连自己都觉得荒谬:
“为什么?”
当初他们差点害死郁阳泽,又胆大包天地惹出诸多事端,还将施禾颐带回了人间。
就算现在需要易流替他做事,也有一万种手段可用,但顾千秋选择了最温和的一种。
易流轻声道:“他不介意将数枝雪给我们,也不介意把同悲剑式给磋磨等人,只能代表一件事……”
永思接话:“他有所有人都不可能越过他的自信。”
易流却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问了几句永思的感觉,又说:“我会找机会的,哥哥,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永思却道:“我、我觉得顾盟主,或许我们可以相信他。”
易流看着他,然后垂眸:“听哥哥的。”
出去之后,外面雪还没停,风声大作。
那人形刚从地里爬出来,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廊上,看见易流,便摸着鼻子埋怨道:“师兄,我为什么忽然摔在雪地里了?你也不拉我一把,万一我生病死了怎么办?”
易流走过去,没有答话:“……”
不过这个小孩儿的注意力并不在这边,看了看易流身边没人了,有些失望。
又见桌上有两个杯盏,一个吃剩的莲蓬。
一联系自己师兄的高冷性格,他即刻就判断出了哪边是孤妍的师妹用的茶具。
他假装不经意、又十分明显地把茶杯收了起来,还把那扣得稀烂的莲蓬给拱回去了。
目睹了一切的易流:“……”
不理解,不原谅,这个世界疯了。
那叫毕沧的小弟子还追着她问“孤妍小师妹”的叫什么名字、有没有道侣、跟师兄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可以介绍一下……等等问题。
吓得易流此生第一次面无血色、无言以对、神思不属、落荒而逃。
毕沧又缩回了廊下,叹息一声,撑着下巴,开始看着那朵破烂的莲蓬发呆。
这条路不太保险了。易流心想。
回到白玉京,易流从衣柜里挑了件衣服,刚换上,门忽然就被推开了。
一个繁阴弟子站在外面,一板一眼:“顾盟主,严盟主找您有事,请移步日月堂。”
这繁阴弟子是严之雀的本家,平日里也是跟着姓严的鞍前马后,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顾千秋”的内幕,所以并没有真的敬畏。
易流微微垂眸,再一抬眼,眼神如刀,是跟顾千秋如出一辙的锋芒毕露。
但仅仅一瞬,这种刀锋似的光就被她掩藏了起来,只淡淡道:“即刻就来。”
那弟子只觉数九寒天忽被冷水浇了一头,腿肚子一哆嗦,没敢催、也没敢等人,一回头慌张地跑掉了。
顾千秋从歪在另一侧的长案后面,手中翻着他的旧书,真真假假地叹息道:“年月真是改了,什么人都敢乱进白玉京了。”
易流对他的感情颇为复杂,此时稍微顿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我走了。”才离开。
等到了日月堂,就见严之雀站在堂中。
他像是坐久了起来松松筋骨的样子,看着大殿周围的挂画。
日月堂内四周挂了许多山河图和美人像,多是出自名家大师之手。
全是顾盟主在位时,天下宗门豪杰们的赠礼。
——他们真以为姓顾的是个文化人。
顾千秋欣赏不了,于是就没往白玉京拿,全部挂在了日月堂中,此时竟也显得风雅。
好似天下英雄齐聚一堂。
日月堂建筑不算天下最恢弘富丽,却也绝对配得上天下盟主的地位,堂内能坐上千人,殿外可站数万人,飞檐斗拱,万树飞花。
然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日月堂门口高悬的一把翠色神剑。
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逢春。
所有来此殿堂的人,都要从高悬的剑锋之下走过。
若是心中无愧之人,则昂首挺胸。
若是心中有愧之人,便要掂量一下,这把刃下从不走生魂的神剑,会不会当场斩下。
第176章
日月堂中,严之雀回眸来看。
只见门外一道纤长的身影,背后透着光,只能见模糊的轮廓,腰间挂剑,白玉流光。
却令严之雀的心猛然一跳。
接着,那人迈步进来。
没有缘故,严之雀表情尽消,绷紧下颚,是个下意识的如临大敌的模样。
易流的神色倒与往常一样。
带着锋利的乖顺、还有厌世的暴戾,直勾勾盯着严之雀一看,像条毒蛇,反而让严之雀心下安定了不少。
“郁阳泽回来了。”严之雀用了这句话来做开场,笑得温和,“你有信心骗过他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