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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只是想问你,既然也喜欢他,干嘛不承认呢?顾盟主,当初你离经叛道、真爱无敌,上天入地,只要自己心仪了,管他妖鬼佛魔,也不会在乎世俗一点看法。怎么就现在不行了呢?”
顾千秋不答反问:“那你呢?”
呼延献挑眉:“我怎么了?颜子行么?实话告诉你哦,自我从棺材里被刨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下过一个决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得到我’。我也掏不出一点真心。”
顾千秋听着,忽然脸色微变。
因为他看见,在呼延献的背后,矿道的尽头,站在一个身影。
是颜子行。
呼延献大概知道,又或许不知道,他似乎在乎,又也许不在乎。
总之,呼延献的笑容分毫没变。
“好好的,提我做什么?”呼延献含笑乜他一眼,“千秋,不如问问你自己的心呢?”
顾千秋还是不动如山,半晌,他才有些无奈地道:“他还太小了。”
一个连世界都没有看过的少年啊。
甚至当初在同悲盟惊虹山上,郁阳泽能接触到的,除了自己,就剩下“生人勿近,熟人也滚”的仲长承运了。
那郁阳泽除了喜欢上他,总不能去喜欢满脸横褶子的师祖吧?!
顾千秋对自己的美貌还是有些认知的!
呼延献撑着下巴:“可是这很难证明啊。就像你觉得子行爱上我,是因为我眼中荼蘼花开。你觉得郁阳泽爱上你,是因为认识的人太少。那你说……易地而处,你若是他们,你会如何证明你的真心?”
顾千秋顺着沉思了一下,果真无解。
于是,顾千秋对呼延献欲盖弥彰地嘴硬,语气还很差:“哦,我会换个心仪对象,世上美人千千万,我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呼延献仗着顾千秋换不了动作,又胆大包天地上去捏了捏他的脸。
顾千秋向后仰,躲了一下,没躲开,被掐了个正着。
于是顾千秋的脸彻底变成了一坨冰块,骂道:“我说你他娘的有毛病吧?!这动手动脚的习惯从哪里学来的?”
“你又不是我师父,还管教上我了?”呼延献捏了个爽,笑眯眯地说:“哼,你要是那种不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当初又为何会对令狐良剑一让再让,最后还……”
顾千秋震惊:“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呼延献道:“你低估了人类的八卦之心。还有,也忘记了我的身份,拜托,我可是合欢宗开宗立派、流传千古的传奇人物呢。”
顾千秋:“……别说了。”
呼延献道:“哎,你虽然道侣结得多,却总是时运不济地被辜负。数量倒是完胜了,但是归根结底来看,比郁阳泽强不了多少呢。”
这时,呼延献终于露出了一点认真的神情,似揶揄,又似叹息:
“当时我创建合欢宗地时候,闲来无事,曾经对某种人有过深刻的研究。”
“说有一种人,是天生修慈悲道的好苗子。他们天性比常人更容易动情,无论是对道侣、朋友、师门,他都爱其胜过爱自己,愿意为之舍生忘死、肝脑涂地。而且并不容易生恨,彻骨之仇让时间一冲,也能淡很多。”
“这种人,会轻而易举地爱上世间万物,包括他日常相处的小徒弟。天性,没法子。”
“但是呢,这小徒弟可不知道啊。小徒弟可以为是两人细水长流、情愫暗生,遂不顾世道闲言碎语,一头扎进洪水里,要在里面苦苦扎挣,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顾千秋静默地看着他。
“以往教众遇到这种人,我都会让他们跑快些,别不小心溺进去。我会告诉他们,‘这种人啊,天性会爱上万物,包括你在内,而已,所以千万别觉得自己与他人有何不同’。”
“但是呢,可能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吧,他们太愿意在普世里面找特殊了,他们就觉得,自己肯定是万物中最特殊的那一个。哎,可这何其艰难啊。”
“而且这种人吧,真可恨,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处处留情,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留下一大堆风流债。比如会有什么人美心黑的天生媚骨的教主、一辈子不能去往极乐的在世活佛、宁愿沉迷黄粱一梦的鬼蜮之主……”
顾千秋面无表情地打断:“呵,我怎么听起来,感觉像是你随口瞎编的呢?”
呼延献无辜地眨眨眼睛:“是真的。”
呼延献往前探身,按住顾千秋的手背,又认真地看着顾千秋的眼睛,温情地说:“于情于理,这种时候,我都应该劝那个倒霉蛋小徒弟及时抽身,切莫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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