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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但他没杀孤。”虞初微微叹了口气。
殷长信也坐下倒了杯茶,直接灌了下去,冷茶入喉,凉得他红了眼眶。
“他不杀您,不是不敢杀,是……”殷长信盯着虞初,一字一顿道,“不——舍——得——杀!”
一个旧朝的臣子,对着新朝的君,诉说旧朝之君的心意,笑得无奈又凄凉。
“您知道吗?他挡住群臣要杀你的进谏并不是那件事的终结。”
虞初深深打量了一眼殷长信,似是猜到了,这个忠于前朝的臣子的打算。
“那日宴会结束后,他单独宣了我,问我如何评价您。”殷长信憋出一个难看的笑。
“我说——‘此人惊才绝豔,有如困在浅滩的巨蛟,一旦回归大海,便有无穷祸患,不如……’”
“杀之?”虞初冷静地吐出这两个字。
殷寄一惊,本是他主导故事,却突的被这两个字乱了心神,僵了片刻。
“殷长信,你说这样的话,孤一点也不奇怪,各为其主罢了……孤,不会成全你的求死之心。”
帝王聪慧通透,却似刚刚开了窍,一点也不“上道”。
殷寄挑衅失败,顿感无力,但还是强行给故事续了结局。
“我说‘不如杀之’,可他说,‘蛟龙入海,不一定是祸患,也可能是化龙的契机,有朝一日,孤会放他回去,亲眼——看他化为飞龙,遨游天下!’”
亲眼麽?呵……
他一定后悔了,虞初想。
“可您,给他‘亲眼看’的机会了吗?”
最后一句利刃锋芒毕露,诛心之论,不外如是。
当晚,虞初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梦到盛夜明嘴角含血冷冷地望着他,不说话,也不靠近,就那麽不远不近地盯着他,盯到他心里发毛。
他心知是梦,便用刀砍,盛夜明也不躲,就那麽受着,任由伤口喷出大股血液,溅了他一身。
忽然,那张满是血的脸笑了,慢慢皲裂又自动拼合,最后变成了姬晨风的脸!
他这才发现,姬晨风的脸竟和盛夜明有七分相像。
虞初内心一阵惶恐。
不!如果姬晨风是他,如果姬晨风是他!
那他岂不是又一次杀他!!!
不!这要他怎麽面对那人!
虞初毫不犹豫地拿起刀捅了自己,终于如愿从噩梦中醒来。
冷汗打湿了全身,黏腻腻的。
“古禅!”
“陛下,有何吩咐?”
“準备热汤,孤要沐浴。”
“沐……沐浴?”古禅疑惑地看了看郁皇,只见君王愁眉紧锁,中衣贴着紧实的肌肉勾勒出健壮的骨骼,明显浑身湿透了。
这个点,浑身湿透……古禅有了奇妙的联想。
脑瓜子一转,虽然他心中有认定的主君男后,但他不确定,君王是否在暗示他,该主动替主子解解忧。
“陛下,需不需要传几个家世清白的,来为您纾解一番?”
心烦意乱的郁皇听闻此话怒火中烧,“滚!!!”
古禅以为主子是不好意思,还要尽职尽责,再问问一次,便见他家主子似是忽然大恸。
一息之后,郁皇一口血全吐到古禅捞他的臂上,雪白袍子霎时晕开了猩红的花。
虞初再也支持不住,单膝猛然砸向地面,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撑到地上。
盛古禅吓得六魂没了三魂,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见证了自家主子的猛然一跪。
那动作,仿佛谢罪一样——虔诚。
——
盛:殷长信,我的公道嘴替
新版19 劫囚
火辣辣的窒息感中,盛夜明听到一阵嗡鸣,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再睁眼时,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凉意。
是雅帝尸体所在的酒窖。
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自己那张脸,盛夜明有些不习惯。
那脸白得吓人,唇上也无多少血色。
但不知是不是温度低的原因,毫无腐败迹象。
且若是忽略那诡异的白,这尸体竟很像活人。
他刚準备上前触摸一下温度,就感觉喉间一阵疼痛。
“……”
他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昏迷,痛感如此真实……
待要深度思考,他忽然觉得自己全身都在被拉扯,疼痛难当,一下子没了意识。
片刻前,刑场上,黑袍人从天而降,割断了绞刑绳索,盛夜明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与此同时,大量官兵围住了刑场四周,外层持弓,里层持枪,再里层,是从高台上飞跃到中间的杀无赦。
他们都杀意满满,任务目标是最中间那个,腰间挂着唢吶的——黑袍人。
黑袍人功夫不俗却也算不得高手,在官兵和暗卫的围攻之下,没过多久就败下阵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