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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浅担心“姬晨风”会离开,也担心小妹回不来,久而久之,夜不能寐,又恢複了那副眼下泛青的样子。
盛夜明不忍见郑浅忧心,问道:“郑兄可是担心妹妹?”
“是,也不是。”郑浅眉头紧皱,望着盛夜明目光灼灼,“我既担心小妹,也担心找不到宣公子,有负姬兄所托。”
盛夜明了然,郑浅是对自己动了真情了。可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他又是寄人篱下之人,便不忍拖了郑浅下水,想早点了了这桩因果,于是主动请缨:“郑兄,令妹可有什麽好辨认的特征?府内可有她的画像?她失蹤前是否有反常之举,详细与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上忙。”
郑浅感动不已,赶紧着人去取画像,又补充了一些细节。
“小妹……小妹绣工一绝,尤爱绣兰草芙蓉蝴蝶这样风雅的纹样,腰间常年坠着的香囊,便是她自己亲手绣的。”
“香囊……”盛夜明心中一亮,“什麽香?她爱什麽香?”
“小妹喜欢栀子、茉莉这样清甜的香味。”
“清甜……”盛夜明终于将记忆碎片与现实连起来了!
管家恰好取来了郑笙的画像,盛夜明用手挡住画像上女子的下半部分脸,露出的眉眼正是那日撞他的“白色面巾”公子!
“郑兄不必忧心,如果我没猜错,与郑兄相见的头一天,我应是见过令妹的,就在我下榻的那家客栈门前。那时她作男子打扮,行色匆匆,不知是要赶去哪里。”
郑浅算了算日子,“我们相见那日是七日前,而小妹失蹤已有半月。这麽说,小妹也许尚在临安。”
“郑兄可知道她有什麽能投靠的朋友?”
“朋友麽?”郑浅思考了一瞬,猛然想到了什麽,瞳孔一震,但没有回答。
“郑兄可是有什麽难言之隐?”
郑浅的手握了拳又松开,好像想通了什麽似的,让管家等人退下,道:“一月前,小妹曾找我聊过。她问我,如果她喜欢,上,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我会不会同意婚事。”
门不当户不对,盛夜明敛眉,他和虞初,敌对两国的国君,也算是门不当户不对了。可见,这样的情况一般没有好下场。
“你如何回答?”
“我说,全无可能。”郑浅言语间有些无奈,“郑家是绣工大家,需要有人继承家业。我……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一直希望小妹能找个合适的人帮衬着我。也许,是我自私了。”
这话不假,盛夜明见郑浅的第一眼时以为对方只是阴柔,相处后发现,对方是中气不足,气血两亏。为了这麽大的家业,郑浅想找个人帮衬无可厚非。
“所以你推测,令妹是与人私奔了?”
“嗯。”
“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不知。我那天太忙了,拒绝小妹后就去清点库存,没察觉到她的异常。要是……要是……”郑浅转过头,用手盖住脸,轻微的啜泣声传来。
盛夜明不自觉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想要抚上那羸弱的肩膀,但在肢体接触的前一刻,他脑海中忽然跳出了那个人的影子,吓得他立刻缩回了手。
然后他刻意换了爽朗的语气安慰道:“你莫哭,我这就去那家客栈问问,说不定能有令妹的消息。你……你等我回来。”不等郑浅回答,他便转身离开。身后,满脸愧疚的郑浅还沉浸在自责里,不能回神。
如果盛夜明知道这是他与郑浅最后一次正常的对话,也许他不会转身那麽利落,不会那麽急于斩断这段因果,也许他会毫不迟疑地抚上郑浅的肩,用雅帝惯有的温柔嗓音安慰他:“莫哭,还有我。”
盛夜明先是去了客栈,掌柜大叔仿佛万年不动地在敲算盘。
一串钱被放到柜台上,大叔终于肯施舍一个擡头给盛夜明。
“找人?”
“八日前我在客栈门口碰到一个戴着白色面巾的小公子,掌柜的可有印象?”
“城南温玉山,你去那碰碰运气吧。”掌柜的说完又低头算账去了。
盛夜明猜测,临安定是有势力在暗中搅动风云,而掌柜的是知情人,只是碍于什麽缘由不好直说,所以只能三言二语给个方向。
他出门前带了小黑和郑笙的绣帕,稳妥起见,他又去铁匠铺买了把剑。
温玉山下,寂静无比,不似其他山下,都会有零星的猎户、农户。所以盛夜明到了山脚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座山不正常。他放出小黑,给小黑闻了绣帕,小黑颇有灵性地撒丫子就往山上跑。
上山的路似乎很久没人走了,荆棘丛生。小黑在灌木丛中跳来跳去,居然带着盛夜明一路顺利到达了山腰的平坦开阔地带,那里有座阁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