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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鞋,平头、平底,帮上绣了一圈金线,鞋头上有个红色的“卐”字,近跟处缀着一撮绒毛。
这是什么怪鞋?
花三郎想了一想,疾快旋身扑回“白云观”。
到了陈铁埋尸处,他扒开了土,扒了三尺多深,才看见衣裳,衣裳是跟假陈铁的一样。
再往下找,找到了鞋,鞋不对了,不是这种怪鞋,而是常见的布鞋。
那么,这只怪鞋,是那假扮陈铁的人他自己的。
人是跑了,到底还掌握了一条线索。
他从真陈铁衣裳上扯下一块布来,把那只怪鞋包上,然后又填满了土,用脚踩平了,这才离开了“白云观”。
离开了“白云观”,他找韩奎去了。
他以为韩奎在京不少年,又一直处在天桥那种卧虎藏龙、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找他问问,也许能打听出这只怪鞋的来历来。
可是,他扑了个空,进门寂静空荡没人影,喊了两声仍不见人。
刚要往里走,门进来个人,是个中年汉子:“您找谁呀?”
花三郎忙道:“韩奎韩大哥,不在家呀。”
中年汉子上下一打量花三郎:“您是……”
“韩大哥的朋友,我姓花。”
“呃!姓花,老韩搬了。”
“搬了!”花三郎一怔:“什么时候搬的?”
“搬了有两三天了。”
“搬哪儿去了,您……”
中年汉子一摇头,答得干脆:“不知道。”
“那……没留下什么话么。”
“没有。”
打听不出什么来,花三郎只好走了。
一路走,他琢磨韩奎为什么突然搬了,想来想去,他想到了玲珑。
九成九是因为玲珑,要不然韩奎不会突然不告而别,甚至连句话都没留下。
他只觉一颗心往下沉,沉到了底,象压了块铅似的,连心都觉得闷得慌。
找韩奎去。
没地方找,找着了又如何?
只好任他父女去了,好在韩奎知道他。
正事要紧,的确,普天下的事,没有比跟前他所负的任务更重要的了。
眼前只有一个去处了,肖家。
以京畿地区而论,肖家知道的,应该比韩奎还要多。
可是眼前这条线索要让西厂知道了,将来如何善后?
花三郎毕竟是花三郎,只在脑海里一转,便立即有了对策,于是,他带着那只怪鞋,直奔肖家。
南宫玉的香闺,珠帘低垂,静悄悄的。
老车把式象一阵风似的卷到:“姑娘!”
房里传出南宫玉的话声:“老爹呀!”
“姑娘,有急事。”
老车把式的神态表情,的确象有急事。
珠帘一掀,南宫玉出来了,乌鬟微斜,娇靥泛红,似是午睡方起,娇慵无限。
老车把式抢步上前,双手递出一封信,南宫玉见老车把式神色,再见信,神情一紧,急忙接过拆阅。
南宫玉一边看信,一边神急变化,等她把信看完,娇靥上的神色一转肃穆,默默地没说一句话。
老车把式忍不住问:“姑娘……”
南宫玉仍没说话,默默地把信递了过去。
老车把式接过了信去忙看,一看之下,他的脸色连变了好几变,随即猛抬头叫道:“姑娘,这……”
南宫玉淡然开:“太巧了,是不是,老爹。”
老车把式两眼暴射寒芒:“这小子不是人……”
南宫玉截道:“不能怪他,他根本不知道。”
“眼前这档事,他或许不知道跟咱们有关连,甚至根本就是咱们的人,可是从他处心积虑,削尖了脑袋往贼窟里钻这件事看,他小子又会是什么好东西?”
南宫玉脸色阴暗,道:“人各有志,或许他有他对人生的一套看法。”
老车把式道:“可是咱们不能容这个。”
南宫玉道:“老爹,做事不能有偏私,三厂的人不只他一个,上自刘瑾,下至那些鹰犬,咱们不是都容了,尤其是对项刚,咱们不是更待若上宾,曲意结交么?”
老车把式道:“那不同,别的人不欠您的活命恩,而且咱们的目的一直是射人射马,擒贼擒王。”
“这就对了,老爹,他是欠我活命恩,可是他并不知我真正是个干什么的……”
老车把式道:“要是知道,恐怕他也未必会放谁一马。”
“那也不要紧,施恩何必望报,好在咱们是射人射马,擒贼擒王,对他,又有什么不能容的呢。”
“不一样,姑娘,现在他跟咱们碰上了,他一身兼两厂的总教习,足证是个大爪牙,对咱们威胁恐怕比任何一个都大,您要是容他下去,将来必是大祸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