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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此时,明饶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想和晏予川建立那样的协议关系;他不知道,那天他在困意驱使下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后半句到底是什麽。每当他和晏予川在一起,事情的发展就不受他的控制。
可是当他触摸到晏予川的脸,他却前所未有地确定,这个,这个是他想要的。
逡巡至晏予川的左边眉骨,明饶手指微微一顿,又像在确认什麽似的,略加用力。
晏予川神色突变:“你干什麽?”
“你这里有道疤。”
他第一次和晏予川离得这麽近,才看清楚,原来他眉骨处那是道疤。以前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晏予川总是蹙着眉。
闻言,晏予川的呼吸不可自抑地错乱起来,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麽汹涌的情绪。
明饶却全然不知,自顾自地念叨着:“我妈认识一个很好的整形医生,帮她祛过痣,我可以帮你找他,一点痕迹也不会留的。”
脸上带疤,会让人觉得这个人从事危险行当,在商场上,更是会给人留下不可信任、行事莽撞的印象。既然晏予川要创业,明饶不想他被这些细枝末节影响,平白无故失去很多机会。
他想着,明天一早就给宋婉女士打电话,让她帮忙预约那个医生,短短几秒间已经筹划了许多,直到晏予川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很难看吗?”
明饶的思绪猛然回收,正想否认,晏予川却猝不及防地将他翻了个面,用力往下一拽。
他的脑袋紧紧地抵着枕头,闷得说不出话,眼前一片漆黑。
后脑勺传来晏予川咬牙切齿的声音:“……难看就别看。”
“……”
音响恰好停在两首歌的间隙,房间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晏予川越发粗重的呼吸。
明饶想回头,想说话,晏予川却用手摁住他的脖子,修长有力的骨节将他禁锢得毫无反击之力,接着漠然道:“先说清楚,我不喜欢男人,上床可以,但我只做上面那个,你接受不了就免谈。”
明饶恍然大悟,原来晏予川是在担心这个。
那他真是想多了,他没想过要做上面那个,虽然其实在今天之前他也没想过和晏予川上床……他这麽懒,连爬梯子去食堂都嫌累,美美躺平享受不好吗……
找到了晏予川生气的缘由,他松了口气,正想说些让晏予川宽慰的话,却又听见他的声音响起。
“你也别指望我伺候你,我看到男人的身体就恶心,你要是非让我做,那就别怪我被你恶心得吐出来。”
音响播放着轻快的旋律,伴随着轻微的空调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明饶恍惚地眨了眨眼,看见床头的花瓶里,一只香槟玫瑰静静地开放,花瓣上挂着新鲜的露珠,闪烁着晶润的光泽。
他特意选了开得最好的一枝。
晏予川的手松了些,明饶终于能发出声音。
开口时,他茫然又无措:“晏予川……”
他努力想扭过头去,看一眼晏予川的表情,从发丝到脚趾都在拼死挣扎。晏予川用另一只手,将他两只手腕一同擒住,死死地反扣在身后,给他一种被人五花大绑的错觉。
这一切像极了那天潮湿阴暗的仓库。几次失败的挣扎后,明饶彻底放弃了抵抗,心里像是死了一样平静。他清醒地意识到,原来他错得离谱。
原来这两个月,往前走的只有他一个人。
晏予川的语气平静无波:“你说可以让我的团队在科创营注册,这就是我唯一的条件。别的我什麽都不要,你如果给我钱,或者别的什麽,我一概不会收。”
“……”
“你要是接受就点头,你不接受,今天就到此为止。”
“……”
晏予川屏息等候,心中默默祈祷:拒绝。
快拒绝。
他没有定力拒绝明饶给他的许诺;他承认,他不够强大,也不够坚强,面对唾手可得的机遇,他抗拒不了那样的诱惑。
可他更是过不了心里那关,无法亲口说出那句:好,我接受你的条件,我接受自愿出卖我的自尊。
于是他将选择权递给了明饶,由他来拒绝,由他来斩断诱惑的根,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做一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人。
而明饶点了头。
晏予川阖上双目,无声长叹。
接下来的一切,好像都被摁了加速键。
晏予川满心只想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拆开包装,透明的啫喱状液剂从瓶子里流出来,大多数都流到了床单上,弄得一片狼藉。
床单上的人剧烈地挣扎,撕心裂肺的叫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