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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又看看那个男的,转过头来咬我的裤腿,拽着我想往前走,反而给自己拽了个跟头。“你要我跟你一起走吗?他……他不会再欺负我了,没事的。”我再也装不了它临危不乱的大朋友了,眼泪顺着脸滴到它的头上。
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看着这个在我脚边打滚的男人。发自内心的,我真的想用他的皮带,照着他的头狠狠来上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不是因为他是我的生物学爹,而是因为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我只想听一个答複。
“为什麽?”
“你这小崽子有病吗?什麽为什麽?我还想问你呢!当时就应该把你扔缸里淹死,赔钱的玩意儿……”
我没忍住,又照那儿来了一脚。他又嗷嗷叫起来。
“小贝咬他们,是他们招惹我们在先。我们没追究他们医药费就不错了。就算他们要求补偿,我们也赔他们就好了。他们要的更多,要我一条腿,要小贝的命,你就真的给吗?你又有什麽权力这样做?
“你不是父亲吗?你们这种人不是经常把什麽家庭支柱、一家之主、责任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吗?怎麽只有在欺负我们的时候才有权势了?怎麽每次都把从别人哪忍来的气发在我和妈妈身上?你知道妈妈为什麽走吗?别人欺负到头顶上了,你这个软骨头马上就只知道卑躬屈膝,出卖自己说有责任保护的人的利益甚至生命。这时候你的骨气、骄傲都哪去了?”
“能不能,能不能懂点事儿啊你!”他竟然又能说出话了。我有点诧异,他到底疼不疼呢?但看样子又不太像装的。“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领导?你们公司股东?”
“不是……”
“那你在怕什麽?”
“他关系比我们公司股东都硬!”
“然后呢?自己都不去斗争,媚上欺下,转过来就把问题都抛给我们?你和他们有什麽区别?什麽现实压力?说白了就是在你自己的物质生活、社会评价面前,你的尊严、观念、荣誉、价值,一切你在安全时才能放心宣誓的珍视之物,全部都不值一提。你和那个死肥猪一样让人恶心!”
不想再听他说那些废话,我最后朝他那儿补了一脚,捡回抱枕,抱起小贝就跑回家去。把家里藏的一些现金和抱枕一起收在书包里,又用衣服给小贝暂时铺了一个能移动的窝,就赶紧往小希家跑。
“塔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贝的,一会儿我就带他去治伤。可你要去哪里呀?”小希看到我和小贝身上的伤,也是不停地哭。
“我有一个网友在彼得堡。她已经工作了,自己一个人住。我想去打工学个手艺,寄住在她家,可以顺便帮她分一部分房租。你放心小希,总有办法的。只要我自己不想放弃,我就总有办法的。”
小希抱了抱我,“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反正经过这麽些事,总要比在他手下过好一些吧。”
“我也是这样想。事不宜迟,我想尽快走了。路上随时联系,等安顿好了我寄小礼物给你!”我亲了小希两下,和小贝好好道别,就匆忙叫了辆车去火车站……
……
秘密警察,工厂,集会
……
“看来你记起来了,塔塔。”
“你是小希?可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啊……”
赫斯托利娅又笑了,“我当然不是小希了,看来你还没完全想起来。你怎麽会把这一切都忘了呢?是不是有人不许你想起来的……”她又捧起那个坏掉的旧手机。
“有人……不许我想起来?怎麽会……”
波莱塔有些犹疑。她看了看窗外,雪越下越大了,露台上已经堆积起薄薄一层,已经可以去踩脚印了——她才想起来,自己和小希、小贝在好久好久之前也喜欢在这样的雪地里踩脚印玩,不知道她们怎麽样了。怎麽会把自己的历史都忘记呢?自己这些年又是在做些什麽呢?
她伸出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手机的边缘……
……
“你老实说吧,我们肯定不会为难你。前天,你带着花,还有一些……A4纸和打印材料,去了银行、教堂、市政厅,还有广场,是不是?你为什麽要去这几个地方?和谁一起的?有没有参与什麽未备案非法聚集性活动?嗯?”
面前坐着两个休閑商务风打扮的人。他们传唤我到工厂办公室,并不明确说明身份和来意,反而一张口就要我说明情况。工厂的领班、组长局促地在一边站着,时不时点头哈腰赔笑。
我把手套摘下,但没有摘下口罩,“不好意思,您们是?”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眼里竟有些戏谑的神情,意思好像是:怎麽连这还需要问?她真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