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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麽?”
雨儿脖子上的挂件被人一把扯下。
那是一个水滴状的硬化松脂挂件,松脂中间封着一小撮发丝,仔细地绑着,跟个笔尖似的。
这是他们这种人身上常见的东西,通常用来封住思念。
用虫胶将松脂硬化,包裹住纪念品。他们所有人都会做,东西不值钱,做起来也方便。
但这个东西其实是不允许的,因为他们是杀手中的杀手,他们不能拥有情感,这个东西说到底,还是没能放下的感情。
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只要任务能够顺利完成,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夜聆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一直以来的行动準则是该杀的人绝不手软,能做的也只能是留这麽一点念想了。
其实做这些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谅解,只会把自己套住。
这是一把锁住自己的锁,他们都知道,只是最后总会遇到那麽一个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被锁上。
比如说雨儿,她曾经认为自己绝不会套上这把锁,如今也套上了。
“我答应过她,要带她看看这大好河山。”
雨儿笔直地跪着,目光锁在夜聆手中的树脂挂件上。
那个一辈子都被困在轮椅上的女孩,那个承受着所有人的恶意,最后还想着保全所有人的女孩,那个看透一切,放过了所有人,却不被人放过的女孩。
她那样聪明,那样善良,却被重重恶意包裹,最终困死于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她最后的最后,泪水滑落,轻叹一句只有她听到的遗愿,“愿无来生……”
该是怎样的绝望,让一个花季少女没有今生,也不期待来世。即使他们这种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也会期盼来生能够投个好胎。
渊源
夜聆在心中暗叹一声:终究都是人啊,情之一字没有人能够逃过。
她将挂件扔还给雨儿,道,“你不适合再留在这边了,去金陵吧。”
夜聆的管理与前人不同,她不会强硬地遏制人性。因为她知道人性根本遏制不住,反噬起来将会更加可怕。她在用人上会根据每个人经历的不同,来调整任务。
以前打压得那麽狠,可这种做松脂坠子的事不还是流传了下来。
足以说明这种事情是遏制不住的。
海平,黎家废址。
夏厘趁着夜色从窗户翻进了屋理,开始一间一间地翻看。
“我们要找什麽?”
驰道表示一头雾水,黎家的房间很整齐,就是没啥东西,跟被洗劫了一般,干干净净的,除了灰尘什麽都没有。
夏厘停在一幅画像前,问,“盟主最后出现在海平的时候是?”
虽然他是少盟主,但是他称呼夏扶风多用“盟主”。
其实他也想喊父亲,或者爹爹,奈何夏扶风不许。小时候也曾试探着喊过,被夏扶风明令禁止了。
“二月份,就榆林出事的前几天。”
驰道想都不用想,就一口答了出来。
榆林出了那麽大的事,直至事情解决,夏扶风都没有出现,失蹤了一般。事后夏厘就是让驰道去查夏扶风的行蹤,当时消息就断在海平城,这事他自然记得清楚。
驰道突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盟主失蹤的那几个月跟黎家有关?”
黎家出事是在二月底,这个时间也挺赶巧的,说不定那个时候夏扶风还在海平城也说不定。
夏厘表示,“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海平的江湖人都以黎家为首,要不是后来夏扶风自己回了家,他都怀疑黎家是不是起了异心。
说到这个,驰道提议,“说不定盟主知道些什麽,要不要回去问问?”
“他既然不想说,问也是白问。”
夏厘自认还是很了解夏扶风的,要是想说,回雁渡的时候就会告诉他了,既然那时候没说,那他就不会说了。
本来他们这父子俩就是两条线,平日里没有多少交流,谁也不会管谁。
“要不问问你妹妹,说不定她知道些什麽?”
夏厘提议,毕竟驰道驰薇这两兄妹感情还不错,驰薇跟在夏扶风身边定然是知道些什麽的。
驰道闻言连连摇手,“女大不中留啊……我问她‘蝉翼’怎麽弄丢的都不肯告诉我,还别的呢,没戏。”
夏厘不过随便一说,也没真指望他能套出些什麽来,此时的精力还是落在墙面的那副画上……
那是一个女人,四十来岁的样子,风韵犹存,清冷又睿智,透过画像都能看出隐隐的威慑力,是久居上位、手掌实权之人才能拥有的样子。
这女人虽说十分貌美,但给人一眼的感觉却并不是美貌,而是那份威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