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大寨主同意了。”
卢潜放下茶碗,脸上带着隐忍不住的自豪。
衆人当即松了一口气,“那可太好了。”
姚释却没敢立即放下心来,反而蹙起了眉头,谨慎地问道,“有什麽条件?”
那马小春是什麽人?——姚枝县出了名的地痞,半分亏也吃不得的性子,早年同村跑出去的猪,拱了他两颗大白菜,愣是逼人家用养了三年的大肥猪赔他。后来又跟人打架,还差点出了命案。
单姚释经手,就逮过他三次,可这人实在太能狡辩了,回回都判不了重刑。
这人的和谈条件,怕是能扒下他三层皮来。
条件自然是有的,卢潜答道,“具体的,他要求和您当面谈。”
他卢潜可做不了姚枝县的主,马大寨主也不会相信他卢潜的话。他这种说好听点是两军对阵的来使,说不好听点就是个传话筒罢了。
“什麽时候,在哪儿?”
姚释是非常不想面对这个人的,但是能谈总比不能谈的强。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武力剿匪,但整个姚枝县搜罗下来也没有几个兵,且都散漫惯了,打起来是真不行。
前些日子也跟那群山匪交过手,那真是一触即溃,逃得比他这个县太爷都要快。
他是个文人,带兵、练兵并不在行,可他这个外行都瞧出来了,这群乌合之衆哪像认真练过的样子?
奈何县尉张良是当地第二大豪绅张家的人,白白占了个古人的好名字,哪有半分人家张良的才能。
经此一役,姚释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要发掘有带兵才能之人来换下这个草包。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最紧要的是要先安抚住这群匪徒,再作打算。
“他请您今晚去他寨中详谈……”
卢潜的声音越说越低,他也知道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可他也只能谈到这里了。
“什麽?”
杨主簿觉得不妥,一县之主若轻易涉险,一旦出事必定局面大乱,“这黑灯瞎火的,还是改约明日城外‘十里草亭’吧。”
杨主簿这话别人尚且不论,卢千山听了可不大高兴。
你家县令老爷的命金贵,我儿子的命就不金贵了,都已经龙潭虎穴走过一遭了,还想让人去走第二遭?
感情不是自己儿子,不知道心疼。
他可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也不知道这孩子中了什麽邪,可了劲儿地讨好他的这位未来老丈人。不知道姚家那丫头到底好在哪,值得他儿子这般拼命?
要不是这傻孩子悄悄告诉了他,山匪中有人侧应,保证自己不会出事,这第一次涉险他就不会同意。
当时人一走他就后悔了,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啊,他这个“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上马定乾坤”的废物儿子要怎麽面对那群暴徒啊?
提心吊胆大半天,好不容易把人给盼回来了,他是万万不会再将儿子放出去的,怎麽说都不行。
想罢,卢千山悠悠地开口,“杨主簿说的在理,是犬子无能,思虑不周了,他呀光有匹夫之勇,让大家见笑了……我建议啊,还是杨主簿带人去协商比较合适,这孩子太不成器,传话都传不明白。”
黑脸
卢千山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要去您自己去,别使唤我儿子去冒险。
要是别人敢去,也轮不到卢潜这个乡绅之子跑这一趟,他又不是公门中人。
卢千山这个包袱抛出来,各抒己见的人便都纷纷息了声,就连最先提问题出来的杨主簿也闭了嘴。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在这里丢了命。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卢潜轻咳一声道,“那个,这方案我也提了,他们不同意。马大寨主说了,就今晚,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他说话时,卢千山拽了他一下,让他别再掺和了。结果当儿子的根本就不领老父亲的情,依然坚持把话说完了。
姚释站起来,下定决心道,“我去。”
卢千山的那番话,卢潜没听进去,但却像小刀子似的剌着姚释的心。躲在未来女婿的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为他去冒险,他脸烧得慌。
况且,以马小春那口才,卢潜定然是说不过的。就算卢潜再跑一趟也不过是白跑,还有触怒马小春的风险。
都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自己面对吧。
这时夏厘道,“姚叔,我陪你去。”
听了半晌,夏厘算是搞明白了。姚释意图跟山匪和谈,卢潜自告奋勇,便当了这个和谈使者。
夏厘对卢潜的印象不算好,第一次见面就被对方打了一鞭子,搁谁身上都好不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