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尽棠眼皮一跳,收回视线,转身道:立刻走。
这种情况来不及上马车了,江尽棠翻身上马,拎着缰绳就往山下奔去。
听见马蹄声,宣阑就跟见了兔子的饿狼似的,一扬马鞭抽在□□马身上,雪白的千里良驹霎时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含着笑意的声音荡开在风里:或许不用查尸体了。
朕会亲自将幕后之人抓回来!
霍旬见皇帝竟然一个人就追了过去,立刻道:跟上!
宣恪眯起眼睛看了眼山林方向,朗声道:还请诸位务必护陛下周全!
霍旬一点头,打马离去。
月色下山林的寂静被马蹄声彻底摧毁,急促的、密集的马蹄声惊起林间无数栖息的飞鸟,江尽棠被冷风吹的几乎握不住手里的缰绳,山月脸色难看:主子,追上来了。
江尽棠闭了闭眼睛,道:你先走。
山月立刻道:不行!
江尽棠道: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但是你就不一定了。
他说话间嘴里进了风,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颊染上病态的嫣红,走吧。
山月咬紧牙,扭头看身后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为首之人眸若鹰隼,张扬肆意,奔着自己的猎物而来。
先不说这马能否跑得过宣阑的千里马,就算是能跑过,江尽棠的身子也受不了这颠簸,半条命都得搭进去。
山月明白江尽棠的话才是上上之选,他深吸口气,道:主子,待我与佘漪汇合,即刻来接您!
不必。江尽棠实在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放慢了速度,轻轻喘了口气:宣恪好算计,我陪他玩玩儿。
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江尽棠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山月最后看了江尽棠一眼,而后狠狠一扬马鞭,疾驰而去。
身后宣阑已经逼近,他看着马背上清瘦的人影,忽然加速,略过江尽棠身边时长臂一伸,圈着人的腰就将他掳到了自己的马上,江尽棠没有丝毫准备,这一下差点让他背过气去,靠在宣阑怀里大口喘息。
宣阑右手还搂着他腰不让他摔下马背,眉尖轻轻蹙起这阉人的腰也太细了一些,一只手就能握住似的。
江尽棠好不容易喘匀气,就听头顶传来少年低沉的嗓音:朕抓住你了。
九千岁。
江尽棠一僵,而后伸出手隔开自己的身体和宣阑的身体,尽管他浑身冰冷,而宣阑像是一个大火炉。
没听见江尽棠回话,宣阑低头,正好看见江尽棠在月色里白里透粉的耳廓,他眸光微暗,道:九千岁好雅兴,这大半夜的来城外跑马赏月?
江尽棠被这温热吐息惊的眼睫颤了颤,冷声道:陛下不也是好雅兴。
宣阑笑起来,胸腔的震动江尽棠都能感觉到,朕出城是为了迎接皇叔,九千岁呢?
江尽棠脸上挂上假笑:臣也是来迎接安王殿下的。
哦?宣阑语气意味不明:那九千岁还真是大手笔,用这么一大群死士来迎接皇叔。
江尽棠抬眸,嗓音忽然柔和了几分:陛下私自离宫,明日朝堂上,大臣们可又要上奏了。
宣阑冷嗤一声,一把扣住他手腕,嗓音压低:九千岁还不如担忧明日朝堂上该怎么解释刺杀安王之事。
江尽棠彻底冷下脸,收回手,道:放我下去。
宣阑挑眉道:九千岁不如自己下去吧。
江尽棠:
这狗东西。
马匹虽然放慢了速度,但仍旧在奔跑,江尽棠这会儿要是跳下去,也不必等明日三堂会审了,直接就地埋了还干净。
九千岁,没人教过你,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就要懂得服软么。宣阑调转马头,往山下而去,嗓音在风里逸散:现在你可是在朕的手里。
江尽棠懒得搭理他了,闭嘴不说话。
霍旬时刻关注着皇帝安危,先前见他从马上直接把人掳走了,还以为是个姑娘,如此再看,虽然身材纤细身段柔软,可也分明是个男人。
宣阑抓住了江尽棠,心情颇好,吩咐霍旬道:搜山。
霍旬行了个礼:是!
顿了顿,又迟疑的问:这是?
江尽棠脸朝着宣阑的胸口,外人看不见,霍旬也没认出来。
宣阑戏谑道:这是朕刚刚抓住的贼首。
江尽棠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
霍旬道:陛下千金之躯,还是让臣押送这贼首回京吧?
宣阑扣紧江尽棠的腰,扬起马鞭:不必,朕亲自带他回去。
霍旬还要再说什么,但是少帝已经策马远去了。
霍旬皱了皱眉,总觉得那被少年帝王扣在怀里的人,有些眼熟。
江尽棠脸上胭脂一般的病色化开,容貌艳的惊人,他细瘦的手指抓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说了句什么,嗓音几乎要消散在风里。
宣阑没听清:什么?
江尽棠却没再开口,宣阑已经到了安王遇袭的地方,一低头才见江尽棠脸色红的不正常,整个人看着也病恹恹的,仿佛立刻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他一愣,拍了拍江尽棠的脸颊:死了?
第6章 长宁
江尽棠疲惫的睁开眼,宣阑啧了一声:没死啊。
有些遗憾似的。
宣阑翻身下马,江尽棠没了依靠立刻就跟着栽了下去,宣阑下意识的接住他,惊觉此人竟然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陛下!
周围呼啦啦围上来不少人,宣阑看了眼气息奄奄的江尽棠,烦躁道:准备马车。
赶紧有人去办,宣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了宣阑旁边,看见靠在宣阑怀里的人,眼睛微眯了眯,惊愕道:这是九千岁?!
宣阑抓江尽棠回来本意是想跟宣恪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但是现在江尽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让他没了什么兴致,道:回宫再说。
宣恪恭顺道:是。
江尽棠还有一丝意识,眼睫颤了颤,眸光落在了宣恪脸上,唇角带着点儿冰冷笑意:安王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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