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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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灯火忽明忽灭,习惯了在阴雨连绵的天气里,游街荡鬼似的飘回小出租屋,带着浑身斑驳的痕迹。
掏钥匙,开门,摸索着黑暗回到角落里,缩成软绵绵的一团,户与户之间隔音实在差得要紧。即使把纸巾捏成团拼命塞进耳朵里,也难以堵住隔壁间传来的男女做爱的闷哼娇喘气息。
谈够面色疲惫,释怀又无奈的揉捏太阳穴,连声旖旎熟悉地扑撞在墙壁间。
“有完没完。”他突然大力捶向连通两室的墙壁,像滞后的泄愤,声道粗暴:“有完没完!”
“神经啊?”隔壁间声响戛然而止,但也没有听从劝告的意思,继而更大声表演似的宣泄。
“嗯,宝贝,快点~”钩子似的尾音一遍遍落在耳廓里。
无法决定的片刻,无法决定的命运走向,谈够本应该熟悉了然的。时不时传来的床榻更迭,娇喘闷哼更是家常便饭,从隔壁、楼上楼下、甚至有时楼道间都有些的,他突然假意在抗争些什么呢。
身体和精神极度透支,以自我保护式的掩盖住破绽。
对,郁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吧,能怎么样呢,你和隔壁间的人又有什么差别呢。虚伪。
自我了然,自我说服,谈够嘲讽似的拉拉嘴角,起身时肌肤相磨,牵扯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酸痛感。
谈够索性直接合衣而眠,鞋子踢乱在床位,灯也不开,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数星星,数月亮,平日里窗帘不眠不夜的被拴锁在角落里,月光顺着窗棂大剌剌淌进来。
天花板上空无一物,被摘下灯罩的破旧灯管在头顶裸奔,一只硕大的破腾蛾子屹立在东南侧的拐角里,他都懒得理会。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郁瓷在监视器后的身影。
谈够“呼”的深呼吸。
她怎样看他呢,差不多吧,偏偏满脑子都是过剩的想象力。
“嗒”。“嗒”。“嗒”。
走廊里灯光频亮,一遍又一遍踩灭谈够残存的睡衣,本来就索性无几。廊厅的过路人似乎还不如意,皮质的跟鞋踏在水泥地上,反复碾磨亮意。
忍无可忍,谈够忽的起身,鞋也懒得穿,一路疾走到大门前,倏地打开防盗门。
郁瓷被吓了一跳,拿着塑料袋的手下意识往后闪。奈何走廊里空荡荡的,实在没什么遮蔽之处,他一开门,两人直勾勾的对上眼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谈够一腔怒意倏地被浇灭,连同睡意一起。
“额,”郁瓷往后退半步,指了指隔壁房间:“我来拿点东西,下午落在隔壁了。”
“嗯。”谈够手撑在门沿,眼神结结实实落在她身上,像上上下下要把人盘问一遍。但没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她没什么要拿的,但实在找不出多余的借口。
要怎么说?郁瓷神志恍惚,精神被下意识操控,脑子一懵人已经到门口了?
谁信啊,她甚至今天连酒都没喝,能用来挡箭犯傻的理由都忘记给自己拿一个。
郁瓷装模作样的走到隔壁门前,从口袋里掏掏掏,没带钥匙。
她顺着视线看向谈够,尴尬地措辞:“啊......出门有点急,忘带钥匙了。”
“嗯......”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配上另一隔壁那户,断断续续传来的欲仙欲死的男女欢爱声响,尴尬气氛顺时翻倍狂飙。
“你们,这一层,都?”没话找话,死嘴,快住口啊!
谈够无所谓,门敞了半扇,眼神示意她进门:“差不多吧,进来坐坐?”
他打开顶灯,劣质灯管的嗡嗡声叠加背景音量。郁瓷出门前换了带跟的短靴,平时跟组穿的那双耐克无敌耐脏静音轻便运动鞋实在不宜见人,皮质跟踏过门槛,嗒嗒地踩在他屋里的乳白色瓷砖上。
碾来碾去。
郁瓷有点拘谨,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连续到访两周的小出租屋似乎在夜里变幻了往常的样貌,多了点儿人味儿。毛毯被揉皱,团成团儿的扔在床头,鞋子两两叠对,晚餐后没来得及涮洗的碗盘还扔在水池,似有似无地彰显男主人精致外壳下被剥开的裂痕。
谈够下意识走到床边,伸手把毛毯捋平,又提了鞋子扔到鞋架上粉饰太平:“随便坐。”
仍然是褥紫色沙发,被月光晒的湿漉漉,郁瓷没坐下,靠着沙发扶手,眼神无处安放。
谈够:“找我有事?”
“.......”她脑子卡壳,不好杜撰:“没事,去隔壁拿东西的,上午落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钥匙都没带?”
遮盖的塑料膜被撕碎,两人噤了声,过了一会谈够才又开口:“这一片都是陶勇管的,除了一些之前租出去的杂户,基本都是干这行或拉皮条的、没准还有逃命的赌徒嫖客。”
“——所以你知道,你站在楼道里像干嘛的?”
“嗯。”像嫖客,还是出门前化了淡妆,靓条盘顺穿了紫色连衣裙搭长款风衣,一身韩剧欧尼味儿自请上门的嫖客。
多冒昧啊。
“还好是我先开门,换了隔壁的,你这单就被抢了。”谈够开玩笑,眉眼弯起,想起隔壁间那男人喘息声粗的像大象腿拖地,人也黝黑熊壮的,眼睫又垂了下去:“下次别晚上过来了,一会我送你回去。”
郁瓷:“你们这儿竞争这么激烈的?”她半信半疑。
“你不信,现在开门吼一嗓子,没活的从这层排队到单元门口。”他编瞎话向来声势浩大,挺信手捏来,听得郁瓷心宽了不少,挨着沙发边坐了下来。
“切,睁眼说瞎话。”
谈够冰箱里几乎空空如也,翻了半天找出一个尚未枯干的青柠檬,切了片泡水递给郁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儿没什么值得找的人。”谈够坐在斜对面的床榻上,意有所指。
郁瓷小口抿着青柠檬水,淡淡酸涩味:“没说找你,别那么自信。”她思来想去,找了个搭话途径,顺便也为纪录片再细细做点普查,反正来都来了,正经要做的事她也不好说出口:“你们这儿一般,包的话按次还是年,怎么收费的。”
谈够咬牙,感觉槽牙后衔接的皮肤青筋都暴起。
郁瓷后知后觉补了句:“不好意思,不方便答我换个问题。”
她有时候精明得很,有时候又莫名说话只凭喜好,蠢得要命。
他狠狠磨牙,向后一靠躺在床上,像故意吊儿郎当作答:“没什么不好答的,我现在告诉你,剩的你找人被骗了。”
“不是,我就问问......”
话被打断,谈够继续道:“一般按次和常年的,不是健身房,没有按月和季度收费的。常年的一般不住这里,挣得多自然往上走,没被包的,不知道什么价,你这个收入最好也别想。”
“......”伤害性很大,侮辱性更是强得没边。
谈够:“住这一区的跟我差不多,收费没有太统一的标准,看高矮胖瘦个人喜好。哦,玩得花的得额外收钱,但你诚心的话,也可以讨价还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得人有点面红耳赤,不是羞赧,纯粹的感觉钱包被冒犯。
郁瓷话赶话的,也不是诚心问,聊到后头更像两个小学生相互怄气拌嘴,脱口而出:“那你多少钱?”
谈够半起身撑在床上,舒缓的眉目间带着淡淡笑意,更像挑衅:“你要包我?”
郁瓷还没来得及辩解,他立时补上一句:“我贵。”
郁瓷:“多贵?”
谈够:“很贵很贵,你再攒攒吧。”逗猫似的,一句拐三个弯落地。他也知道她没这意思,但聊着聊着又觉得舒气,连拌嘴也让人心情畅快,少有的想赢一把。
郁瓷下意识打开手机,支付宝微信两张卡各看了看余额:“你和男模谁更贵?”随后又大彻大悟似的自我回答:“人家卖身不卖艺,你更贵。”
“......”互相噎吧,谁又是什么好人呢。谈够干笑了两声,手撑着身子在床上坐直,视线向前探:“你还包男模?导演,娱乐圈半只脚踏进去了吗,吃喝嫖赌先染上了,你和人家赚得是一个量级的吗?”
草你妈,毒舌男。
“谁吃喝嫖赌了,朗朗乾坤看着灯你别瞎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喝酒吗?”
“喝,怎么了,你不喝。”
“我不喝,我酒精过敏。”谈够往前探身子,无形之间有点侵略的压迫感。她忽视,也不自知的抬手挺胸,势头高涨,听到他又问:“抽烟吗?”
郁瓷身体往后又缩了缩:“......偶尔吧......”
“片场困了得来一根,是吧。跟人打交道,男摄居多,混一块也得打交道,对吧。”他也是男摄出来的,骂人捏七寸。
郁瓷:“......”
“烫头吧。”
“......”七彩斑斓的头发都染过,问她烫不烫头,纯属骂人。
“抽烟喝酒烫头,谦大爷说的吃喝嫖赌,没听过?”他又小声喃喃,“还包男模,玩得过吗......”
玩不过,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玩不起啊!
郁瓷被掐七寸,有点愤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往常的情绪是往常,俩人久别重逢总有股难以言说的狗咬狗劲儿,不知道缘由,必须赢人一头以出气。她又打开手机看了看余额。
郁瓷身体向后一靠,深呼吸挺起一股松弛劲儿,双手交叉在胸前,洋装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怎么着吧,我变态,你开价吧。”
谈够:?
谈够:这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