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江暗(6)(1 / 2)

三年前,在那片秋林里,他质问他。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把自己的儿子送去实验室当白老鼠!

应长仁的枪口指着他,不回答。

江继山又问: 等我死了,你要再把他送进去,对吗?

应长仁笑了笑,俊美的魔鬼:你很关心这个吗?他的身体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不会死的。可惜你不能代替他,否则我也不忍心把他送进去。

他的语气像孩子对待芭比娃娃那样天真随意。

江继山不可置信:可他会疼,会受伤,在那样的地方当老鼠,任人宰割!语气越来越激动:他以后会成为什么!

应长仁沉默了一下:我想遇初会挺过来的。

疯子

疯子吗?应长仁轻呵一声:你很聪明,该知道人的欲望和本性,这就像胖子吃蛋糕,一边吃一边懊悔,可是一边懊悔,一边又禁不住诱惑我有什么办法,他们答应我,会给我红水他沉醉的表情瞬间又化作阴狠残忍,毫无转化过程:不要再问红水是什么,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些。

三年来,每想到应长仁病态的表情,江继山都会从心底生出凉意。

应遇初忽然道:是为了我吗?

这句话打断了江继山的回忆。

你杀了他,是因为我吗?应遇初再次开口。

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江继山快步走了出去。

留应遇初躺在冰凉的地板,再燥热的风也变得凉。

他说谎了

第12章 杰出的恶魔

从三年前案件审理之初, 应遇初就开始自虐,母亲变成竭嘶底里的疯子,看见应遇初时还保留几分疼爱,到后来发现他时常自虐后,开始咒骂他辱骂他,见应遇初不为所动,装得更像一个疯子了,又自嘲又讥讽。

应遇初知道,她是装的。

整个庄园乌烟瘴气,迪恩斯管家和几个帮佣都相继走了。

两个月后,应家来人,把他们接到了中国,那个更大更深邃的山庄。

应望峰看着应遇初,说了一句:应家的子孙总要认祖归宗的,至于应长仁的死,他保持了沉默。

他多了很多侄子侄女,兄弟姐妹,叔叔伯伯,不过对他来说只是一群陌生人。

母亲也不用装疯了,她甚至精心装扮自己的新房子,只是变得异常安静,那或许是另一种疯狂的表现。

应遇初的自虐倾向越来越严重了,他的身体愈合速度越来越快。

应望峰没有因为他的眼睛而放弃对他的培养,更不会因此而对他放松要求。

这位老人的目光总是独到深邃,他看穿了每一个应家子弟今后的位置在社会上的,以及在这个大家族中的。

他塑造的不是个人,而是长盛不衰的整体。

三年后,也就是1988年,遇字辈第八个孩子出生,李河清来到了应家庄,惊动了应遇初的母亲,她远远的认出了将军身后的少年军人。

江继山成为了国家军校最年轻的学生,这让她又开始竭嘶底里的发疯。

应遇初听见这个尘封三年的名字时,正摸着盲文,他的手一顿,正好摸到了一个字光。

那个恶魔,出现了!那个恶魔,他害惨了我们家,他把他把她按着应遇初的肩膀,强迫他正对着自己,咬牙说着什么,应遇初没听清楚,从他听见那个名字,脑子里一片空白,像被雷击中了。

他害了你爸爸,害了我那个恶魔!他迟早要不得好死,迟早要对主忏悔,迟早要死在主的面前!

你听到了吗?阿初,那个恶魔回来杀我们了!她使劲摇晃着儿子。

应遇初终于反驳:不,他不会那么做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什么,这是大脑无意识的否定,是他心里不愿意相信母亲的话。

母亲眯起漂亮的眼睛,冷冷盯着他:你不是我儿子你怎么会是我儿子?呵呵你只是个喜欢被虐待的疯子!她尖叫着抓起一个瓷杯,砸在他头上。

应遇初推开她,跑了出去,他的额头在风中愈合,一点痕迹也没有。

他在黑夜中躲进了花园,打破了那里一个小盆栽,用碎瓷片割自己。

他的耳朵比眼睛还有用,他听见有人走近,军靴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听见花朵枝叶轻轻拂过他臂膀,听见他怔在那里,有复杂的表情,那种轻微的声响愉悦人心。

可是,应遇初一点也不愉悦,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混混沌沌。

直到江继山抓住了他的手腕,好像被烫到了一样,他缩回来,瓷片划到了江继山的手背。

第二天,母亲自杀。他在江继山怀里哭的晕过去,半梦半醒中时常能觉得江继山抱着他,安慰他,就像在森林里,他每一次害怕的时候。

可现在,他心里唯一的光明却亲口告诉他,他杀了自己的父亲。

葬礼在第七天下午,地点在市内的一座陵园,程序走完,没有人哭。

应长仁因为早年被逐出家门,娶妻生子都在美国,因此这对母子对很多应家人来说,认同感和融入感都不算太厚。

应遇初穿着干净的白色西装,微卷的发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王子,他的表情淡漠,该流的泪,早流光了。

江继山没有出席,他可不想看见诈尸的现象那个女人恐怕死了也还狠狠的瞪着自己。

他坐在天空的庭院里,抬头看见白云飞过,像野草,一棵棵坚实的树木,有两片云朵就幻化成在原野中的那两个奔跑的小孩,一高一矮。

我能问你在想什么?

江继山看见应川浩正朝他走过来,手上抱着篮球,六岁的孩子眼中却充满睿智。

你四叔。

应川浩瞪大眼:你们原先认识?

我们是朋友。

他坐在江继山旁边的木梯上:我以为四叔孤僻的没有一个朋友。

江继山道:他不是孤僻,只是不屑于跟别人说话。

应川浩惊讶的看着他:那有区别吗?

他摆弄着那颗篮球:你会打球吗?

不会。

葬礼过后,应遇初随那个青年人一起回来,他叫应长杰,是长字辈最年轻的一个,那天就是他第一个到达现场,庄内的事务大多经由他的手。三夫人的葬礼也是他安排的。

他看见夜灯下,应川浩居然在教江继山打球,难得的笑了。

应遇初听见他的笑,道:你笑什么?

你的老朋友不会打球。

他不是。

应长杰立即接道:不是什么?

他不是我朋友。

唔应长杰做出遗憾的喟叹,又道:没关系,川浩会跟他做朋友的,他一定是最杰出的军人,应家以后会需要他。

应遇初面无表情:他是杰出的恶魔。

应长杰若有所思。

江继山停了下来,篮球在地上孤单的弹跳。

应川浩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很难受。江继山说话利落直白。

川浩,来我房里打游戏。应长杰高声喊他。

不,我没空。他正准备安慰一下这位新朋友。

十七老爷的话都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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