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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亚久田蕣而言,东云光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这个问题正如同试卷上的一道选择题般,一下摆在了她的眼前。

那当然,是如同路边的石子一样的毫不起眼又丝毫不重要的存在。

他只是正巧坐在她的邻座罢了。要让她用一个词形容他的话,那就是,平凡。平平无奇,毫无亮点。毫无记忆点的外貌,毫无记忆点的X格,就好像是正午时的一株草苗的影子,淡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烈yAn烤得蒸发在空气中了。

也许班级里总会有这样几个形单影只,然而却又并非是以「特立独行」为卖点的、缺乏存在感的人。兴许等到多年後,打算开个同学聚会约莫都会忘记知会他一声的,这样一个平凡、朴素、毫无亮点的存在。

y要说,他能让她想起的第一件事也不过是她偶尔会感受到他的视线,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

也许是因为她雪白的头发太过醒目,也许是因为他对兔人有些奇妙的兴趣,也许是因为他俩都没什麽朋友,想要跟她搭话……

无论是何种理由,对她而言都是不足为道的理由。

本以为是这样的。

如果东云光对於亚久田蕣而言真的只是如同过眼云烟般的存在,那麽这道选择题也不会浮现在她的眼前了。

那麽重新提问,东云光对於亚久田蕣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她又再度想起她第一次正视他的场景。本来他们和剩下两个狼人男生被老师安排收拾训练用的排球,结果剩下两个人只是一个劲地玩,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收拾,她有些恼火,便训斥了他们几句,没想到其中一个人竟然顺势将手里的球丢向她,不巧的是,球正正好砸到了她的鼻子上,甚至砸出了血。

b起身T上的疼痛,她只是单纯觉得恼火。她本来打算走过去,冷静而直接地给拿球砸她的人一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有胆量拿球砸别人,那自己也得做好被人砸的觉悟,对吧?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个坐在她邻座的,存在感稀薄到让人只记得住姓氏的狼人男生却b她更快,反应也更加剧烈。

他一下揪住了那个男生的衣领,哪怕他的个子b对方还略矮几分,靠着气焰b得早已被突发事件吓懵了的始作俑者连连後退,甚至激动地举起了拳头,下一秒就要往对方脸上招呼。

这让她非常惊讶。一是她没想到平素看起来老实安分,甚至可以说是没什麽存在感的男生会一下爆发出如此强的怒气,二是,为什麽?

她当然知道他在偷偷地观察她,可是这又代表着什麽呢?这麽久以来,他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有跟她打过,难道会因为她受点小伤就怒不可遏吗?或者说是因为正义感?

当然,她知道人都是会有正义感的,看到身材娇小的nV孩子被男生用球砸了,甚至砸出了鼻血会感到生气是很自然的。可是如果仅仅是这样会气到大打出手的地步吗?如果她是他的至亲、朋友,那倒还有可能,但她不过只是个邻桌的,基本上没说过几句话的同学,也就是「路人」,不是吗?

东云光。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看待她的呢?从他过激的行为来看,她在他心里应当有着某种份量,也就是说,他本人对她有着某种「执念」。

但这份执念究竟是什麽?她不知道。至少她没有印象。

托他的福,本就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混乱。她想要甩始作俑者一巴掌的想法自然也只能克制在心里,可是她还是很好奇,好奇这个人心中的「执念」究竟是什麽?

她出面简单平息了场面,也避免了继续增加流血的悲剧,随後牵着这个突然起了剧烈的应激反应的男生离开了淌着她鼻血的现场。

他的反应b她想得要剧烈得多,哪怕已经过了十多分钟浑身仍在颤抖,明明在大太yAn底下,衣服却被自己的汗水浸Sh,好像淋着秋末的冻雨般不住地打颤。

她只能用Sh手帕帮他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一边用语言引导着他进行深呼x1。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他的眼睛是如此澄澈的蔚蓝sE,如同刚下过一场小雨的五月时的晴空。可惜那头乱得像打结了的拖把布的头发实在是太抢眼,让人总是忽略刘海下这一双透亮的眼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诚然,蓝sE也并非什麽罕见的瞳sE。兔人也好,狼人也好,有着蓝眼眸的人哪怕不是满大街都是,起码也是十中有一的水准。

然而他的眼眸颜sE却是那样的浓,浓得像是刚挤出的青金石磨成的不掺一滴水的蓝颜料,yAn光下的虹膜闪着星点般的光,正如同青金石内含有的微量h铜那般,像是一片浩瀚的星海。流转的眼波就好像徜徉在星海内的透明的妖JiNg泛起的涟漪,哪怕看不见妖JiNg的身影,也能追随着波动而察觉到它的存在。

它就在那里,区别只是有没有人察觉到而已。

等到眼前的少年的呼x1终於平稳下来,他却露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窘迫的表情。

该如何形容他的表情呢?就像是吃着的面里刚发现一根黑sE的细丝,挑出来後,又发现那根细丝连着一只早已Si透了的蟑螂屍T那般吧。

「兔人恐惧症」。她从他的嘴里听到了一个有趣的词。

哦,这真是有趣不是吗?她看着他头顶的狼耳,还有垂在身後,绷得笔直的狼尾想道。若说兔子怕狼是理所当然,那麽狼反过来害怕兔子就是一件稀罕事了。

害怕兔人的狼少年,听着就像是某种荒诞喜剧。

不过她约莫能猜出来他为何会突然这麽激动了。正义感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果然是,他曾经经历过「什麽」。也就是说他的一切过激反应只是从那个「什麽」中延伸出来的,哪怕时间已经前进了,事情也尘埃落定了,可是他仍活在那个事件的影子里,无法走出来,不,是不肯走出来。

她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窝囊的父亲。自从母亲离家出走後,他就像是被松脂裹住的小虫那般,变成了一个特殊的琥珀标本。

琥珀内的时间是凝滞的、静止的,可琥珀外的时间仍是一刻不歇地流动着的,是那样的无情地流动着的。对於这个狼少年而言也是一样的,他的某个瞬间被意外的松脂包裹住了,结成了y邦邦的琥珀,他则不断地举起那块琥珀,反复地把玩、观赏着。

然而琥珀内的内容对於部分人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虫,对於部分人而言是再好不过的研究物件,甚至对於部分人而言是复活古生物的关键。这只取决於拥有这块琥珀的人怎麽看而已。

可正如同人永远无法看见自己的模样那般,这些被包裹住的瞬间既包含着他们自己,可他们自己的形象却是游离的,是那个举着琥珀观赏的「手」,那麽势必要有「什麽」作为不幸的小昆虫来填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放在她的父亲身上,父亲的琥珀里的昆虫是她的母亲。那个有着一头白银般的长发和一双碧绿sE眼眸的nVX,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的,与她极其相似的nVX。

那麽这个少年呢?对於这个少年而言的「昆虫」又是谁呢?他想要小心翼翼地珍藏在琥珀之中的,想要无时无刻不观赏着的存在又是谁呢?

引导他说出答案并不是一件什麽困难的事。而答案也一样,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单纯的。

青梅竹马的兔人nV孩吗?她想她明白了为什麽这个少年看到她受伤时会忽地急红眼了。那一定是从受伤了的自己身上联想到了曾经在他面前倒下的青梅竹马的nV孩吧。这件事让他深感内疚,无法释怀,或者说,不想释怀。

他只是想把那个nV孩包裹在琥珀中,之後再时不时地拿出来观赏而已。所谓的「兔人恐惧症」的真相就是这样,一个提示牌,一个系统,就像巴浦洛夫本人设计的按下铃铛就给零食吃的系统本身。只不过在这里被训练的狗不是他人,正是少年自己罢了。

那麽她之于这个少年又相当於是什麽呢?也许就是那个会发出声音的铃铛吧。

这令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偶尔见到自己打扮得T面的模样就会像是想到了什麽般有些不忍地低下头。她对於父亲而言,也一定是那个铃铛吧。那个提醒他该举起琥珀观赏了的铃铛。

她并不责怪父亲。毕竟人就是会移情的动物。同样内心里也并不责怪这个少年。因为她现在就在做着跟他类似的事。

她当然可以轻松地点破这点,甚至告诉这个少年,他的恐惧症只是这样单纯的事罢了。可是她不知道,告知了又如何呢?指望对方去克服困难,做出改变吗?

她为什麽要去指望他做出改变呢?乃至於做出改变一事真的会变得更幸福吗?

也许大部分人会认定这种执念是虚妄的,是没意义的,只是固步自封而已,可是人就是需要这些「执念」。

就像她也完全可以敦促着父亲放弃手里的琥珀,告诉他执着是无意义的。这当然是很简单的。

可是然後呢?她要父亲怎麽办呢?父亲将自己十多年的岁月都投入到了家庭中,投入到了对母亲无尽的Ai憎之中,现在要她这个nV儿作为旁观者给父亲一记闷棍,把父亲敲醒吗?哪怕敲醒了,然後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就懦弱的,到了中年也没有什麽建树,只是苦苦挣扎着拉扯着一个累赘的nV儿生活,身T和心灵都满是创伤的父亲未来又该怎样活下去呢?

她无法去做这样过分残忍的赌博。她不希望再对父亲造成伤害了,她要保护弱小的父亲,同样也不想失去父亲……

软弱。这不过是一种软弱。她清楚地认知到了这种软弱。可是这种软弱又是不得不存在的,否则人的生活究竟有何意义呢?

她不想去做这个决定,她很清楚,因为她不想为这个少年的未来负责。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这是什麽非改变不可的事。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这个少年自己去解决吧。不过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好奇。这种好奇是危险的。一旦她开始好奇,她就必须要做出选择,做出了选择就意味着这个少年的未来有她的一份责任。可是她为什麽非要负责呢?

她大可做一个知X的贴心姐姐,给出一些模棱两可的结论安慰对方,明哲保身。哪怕未来真的发生了什麽问题,也不会有损她在他心中的形象,说不定他还会对自己感恩戴德,觉得全世界只有她最了解他。

这不是更好吗?

「那个,谢谢你,陪我说这些。」眼前的少年窘迫地r0u了r0u自己的头发,yAn光透过乱糟糟的海藻般蜷曲的黑发,洒在蔚蓝sE的眸内。

他不好意思地晃着身子,微风像把小梳子似的梳着额前的碎发,投下的Y影与金灿灿的yAn光搅作一团,拼图似的浮在海洋般纯净的蓝内。

他澄澈的声音带着丝没裹好的礼花似的羞赧,明明那麽容易被亮闪闪而杂乱的包装纸掩盖,却仍红YAnYAn地、笔直地递到了她的面前,仿佛离她的脸庞只有几公分那般。

「还有,饮料钱我回去还你。」

真是很奇怪的事,不是吗?明明那些亮闪闪而杂乱,甚至显得臃肿的包装纸是那样的夺人眼球,可为什麽目光又会不自觉地聚焦在那只有一枝的刚吐bA0的花朵之上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麽包装的人是那样的笨拙,要为鲜花裹上一层强压它的臃肿冗余的包装,可却又要特意将那花j留得那麽的长,长到能直接怼到人脸上,长到令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呢?

那一定是因为这麽做的人实在是过分笨拙了吧。越是想着掩饰,反倒是越是突出其存在。

真是何等稚nEnG与青涩。

少年蔚蓝sE的眼眸令她想起了自己以前饲养的一只青sE的小鸟。蓝sE的羽毛在暖乎乎的日光下好似璀璨的蓝宝石,小小的,蜷作一团,缩在她的掌心之内,肚皮上雪白的羽毛暖着她的掌心,像是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子。只要她将手合拢,便能将那个糯米团子圈在小小的手心里。

就是那样小巧的、惹人怜Ai的一只小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突然想到这件事。可也许这是某种直觉、天启,她想要给这个用着纯净的蔚蓝眼眸的少年一个机会。

说不定呢?说不定他能改变点什麽。他是不同的,因为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澄澈,如此的充满着生机。

她在g涉,她在做出选择,她在越过自己设下的警戒线,她,在冒险。她知道的。也许什麽都得不到,无论是她也好,还是这个少年也好,甚至可能只会留给他无尽的後悔,会让他怨恨她。

可是,也许呢?也许有什麽能够改变。而她要为了这个说不出是「什麽」的什麽而押宝在这个少年身上吗?

「其实,关於东云君的心理障碍的成因并不只有一种解法。」她说出了口。

「等到东云君整理好自己的想法,如果到时候还愿意听我说的话,那就再来找我吧。好吗?」她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翩然地从他的面前离去。

那麽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东云光对於她而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是一个像是惹人怜Ai的小鸟般的茫然而却又令她看到了某种可能X,想要在他身上赌一把的存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手停顿了下,没办法如同最开始的选项那般轻松地划上否定的横线。

不。她明白的。这一定不是最终答案。

「我……」摇曳着的树影掠过蔚蓝sE的眼眸,他的话如同被树枝绊了下的飞鸟,奇妙地停顿了下,可却在片刻的犹豫之後倏地扇起了翅膀,飞速地离枝而去。

「我是说,亚久田,你在撒谎。」某种奇特的确信如同满月下的cHa0汐,静静地从那双蓝sE的眸内涌起。那速度是那样的快,快得就像是真正的涨cHa0时,上一秒还觉得海水离自己是那样的远,下一秒举目望去甚至找不到任何的落脚点,只能眼睁睁望着自己脚下唯一的礁石被海水飞速地侵蚀。

为什麽呢?她意识到自己的心揪了一下,就像是自己的辫子被人用力扯了一下的感觉。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麽呢?为什麽你的态度突然改变了?如果要说你是因为我帮了你,你不想欠我人情,所以才听我说纱织的事,但这份人情在结束对话的时候,应当就两清了。那麽究竟为什麽,你还要跟我说後面的话呢?或者说,为什麽特意提及负面解读,推动我去见纱织呢?」

是啊。这究竟是为什麽呢?她也会想要问自己。为什麽不是其他人,而是这个少年呢?

明明最开始他告诉她的不过是一个她已经见惯不怪的故事罢了,明明得到的也是一个意料之内的结果罢了。

他最终对琥珀内的少nV失去了兴趣。那是自然的。到底有多少人能接受现实与回忆的落差呢?

她知道的。她想到了。真正与内心里的执念面对面了,很多时候只会迎来血淋淋的失望罢了。

就像认为金阁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存在的那个人,在见到真正的金阁寺後内心里也只会涌起「不过如此」的感想。

这真是很讽刺的事,不是吗?有些时候越是喜欢的东西,越是希望保持着距离。宁愿去欣赏赝品也不愿意靠近真品一步。因为认清现实对於他们而言意味着yUwaNg的破产,意味着Aiyu的Si亡。

对於这个少年而言也一样。他也无法免俗。这不过只是一个司空见惯的故事,一个司空见惯的结局,一个丝毫不会令她意外的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麽就只是这样而已了吗?这个少年只是亲自上演了一出预料之内的闹剧吗?她的押注不过是以这样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结束了吗?

不。不不不。他,这个少年,东云光敏锐地察觉到了关於她的言行不一,然後直截了当地,在她看来甚至是鲁莽地点破了这点。

这真是何等有趣的事。

她看着树荫之下的少年,那一头肆意疯长的海藻般扭来扭去的黑发之上,那一对偏尖的狼耳高高竖起,蔚蓝sE的眼眸此刻正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她。眸光平静,正如风和日丽的海面,可她很清楚,内部有什麽正涌动着。

那份「什麽」都凝缩在了那双令她想到了青sE鸟儿的眼眸内,像是承受不了那份浓度而析出的盐结晶,闪着细碎的光。

好奇、热情、求知yu、质疑心……若是往好听的方向去描述的话,她会如此评价这些析出的雪白而晶莹的结晶。然而若是撇去这些语言上的浮华,这些旺盛的、一刻不停地涌动着的东西不过是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侵略X。

只是想要撕下她的伪装,探究其真相,想要撕裂那些皮r0U,啃食其内在的yUwaNg本身罢了。

是啊,这才是正确的。她看着他头顶的狼耳,如此想道。

如果这个少年,东云光只是一只甘於活在笼中的鸟儿的话,当时便不会举起拳头了。

她明白的。那份蔚蓝一定不是只能在自己掌中瑟缩着身子求得一丝温暖的雏鸟,而是毫无疑问的,狼。

她似乎意识到了当时自己押宝在他身上的理由。她一直在等待,等待这个时刻,等待他来揭穿自己的时刻。

你是何等,何等令人惊喜的存在呢?东云光。

可是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她知道眼前的少年的潜力仍未被发掘出来,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到自身的优点,就像一粒小小的种子,只是刚长出了芽儿,还未能破土而出,仍被埋在深深的地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云光。他就像是一只刚啄开了蛋壳的雏鸟。蛋壳固然是可以保护幼鸟的存在,但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将他的潜力尽数困於蛋壳之内了呢?

他的聪慧、敏锐,还有喷薄而出的活力全都被困在了他小小的、小小的视界之中了。正如他只能透过那条细缝瞥到外界,外界也同样只能透过这道细缝认识到他。

也就是所谓的一手好牌却烂在了手里。这是何等令人惋惜的事呢?可是却也同样,是如此令人兴奋不已的事。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头顶的狼耳上,如同一只出神的虻虫。

狼人。狼人之於她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明明随处可见,可她却似乎并不了解他们。

她自然知道狼人的生理结构、习X、风俗习惯……可是她知道这些又如何呢?这就叫做「了解」了吗?不,说到底她到底有没有必要去了解「狼人」这个概念本身呢?只是一个任人窜写、涂改的概念本身。

可是,这对於她而言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不是与概念为伴,而是真正地去接触一个狼人。

考虑到未来的事,她自然也需要盟友。她只要愿意发声,自然有兔人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声援她。这样一来,理论上最难拉拢的盟友不就在眼前了吗?

狼人,对,她当然需要一个狼人盟友来支持她,这样才能论证她支持的平等是正确的。

真的是,为什麽,偏偏是你呢?她出神地望着少年的面庞,那副仍未定型的脸庞像是一副匆匆画好的草稿,线条与线条的衔接处仍显得青涩稚nEnG;那头仍是乱糟糟的、没怎麽妥善打理过的头发像是画师画倦了随手描了几笔的杂线。

那双如同未被人涉足过的澄澈而透明的热带海的眼眸,看上去是那样的纯真无垢,却又蕴含着一GU倔强的生气。

她想眼前的少年一定没有意识到吧。可是她的耳中切实地传来了,命运的齿轮转动的响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世界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吗?她需要盟友,於是命运的浪cHa0便把这个少年往她的方向推来了。

一个充满着潜力、具备着责任心、对兔人友好,兼具着明晰的头脑和强大的行动力的狼人少年,还有b他更合适的候选人吗?

巧合。是的,她知道,这些事说白了是有偶然X的,可是现在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将其成为了「必然」。

设想下吧,如果东云光的童年没有与名为「纱织」的兔人nV孩一起度过,如果没有那起意外,那麽他会注意到亚久田蕣吗?如果没有「兔人恐惧症」,亚久田蕣又会对他产生如此之大的兴趣吗?

对,这一切自然是偶然的,巧合的,但最终令他们交织的点却不是偶然,而是偶然之下的「必然」。

那麽东云光对她而言,是一颗随命运的浪cHa0漂流而来的小小的、被她给予厚望,用心栽培,盼望他成长的种子吗?

对。她想这麽说。这是她最想选择的选项。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呢?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呢?亚久田蕣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身旁坐着的人。

少年就坐在她的旁边,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拿着笔正在跟卷子你看我我看你。

此刻窗外的蝉仿佛还未睡醒般,听不见它们在夏日里从早吵到晚的和鸣,安静的图书馆内也几乎听不到说话声,兴许是在这样的氛围的影响下,连带着原本毒辣的日光此刻也去掉了炎热的戾气,变得温和乖巧,像是一首宁静的钢琴曲般顺着玻璃窗流淌进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略宽大的白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领口的纽扣松开几颗,敞开了脖颈。柔和的日光如同通T透明的水母群,游进了衣服与肌肤的缝隙内,在衬衫上撞出一道道虹sE的圆点。脖颈上的喉结像是颗橄榄般,日光透过那薄薄的表皮,清晰地g勒出内部果r0U的形状。而那颗橄榄就这样卡在修长的脖颈内,随着他的呼x1而微微颤动着。

然而今日那头总是任由它们胡乱生长的海藻般的黑发却被打理得妥当,规规矩矩地被分为了三七分,露出了总是被它们遮挡着的额头,露出了那双她所熟悉的蔚蓝sE眼眸……

蜕变。也许她该用这个词吗?如果只看今日的他的话,似乎很难把他跟先前那个令人过目即忘的、毫无存在感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为什麽呢?为什麽亚久田蕣要对此感到些许的「不安」呢?

明明东云光按照她的想法前进着,不是吗?她前阵子有意图地鼓动他去改变自己的外貌,现在的成果不就证明了当初她洒下的种子发芽了吗?

这当然不光是她个人的好恶问题,如果考虑到未来想要让东云光成为自己强而有力的盟友的话,一个光鲜的外表也是必须的。说不定他还需要跟她一起登台,接受采访,到时候若还是先前那副寒酸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这是必须的。她需要东云光成为一个象徵,一个能够支持兔人的狼人,这样一个JiNg神X象徵。更何况她也不是希望对方去做整容一类伤筋动骨的事,只是希望他能够更加注重自己的衣着打扮、仪容仪表罢了。

而他也确实如她所愿地去改变了,这难道不好吗?

「呼……」他长叹出一口气,下意识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喉咙,好像仍在惊讶这声音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那样。

亚久田蕣想,也许他还没习惯自己的新声音。

「蕣,你想喝点什麽吗?」东云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随後他的目光和蕣一起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放在桌面的保温杯内。

他眨了下眼眸,随後紧接道:「总是喝茶也会腻吧。换点甜的喝怎样?」

「不用了。我不喜欢喝甜的。」蕣回答道。

不如说,她讨厌甜食。因为一旦习惯了,就会难以接受那些苦的味道了。

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东云光笑了下:「别这麽说嘛。试一下如何?」

「我都说了,不!」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他竖起了手指示意她噤声,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周围人,发现大家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只是说一下,别这麽紧张嘛。」似乎是为了缓解忽地紧张起来的空气,他微微地笑了下,将竖着的手指放下,朝她的方向微微俯身,小声道,「那我去买饮料了。」

紧张,吗……亚久田蕣若有所思地将目光移回桌上的卷子,看着卷子上迟迟没有填上答案的第一问;那是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相当於送分题一样。

真的是,为什麽呢?她拿起了笔,端详着这简单的选择题,然而耳中却清晰地传来这样的声音。

「怎麽回事?小情侣吵架吗?」

「受不了,图书馆是用来学习的,又不是用来谈恋Ai的。」

是啊。她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跟东云光打情骂俏的。

可是她知道真正令她躁动不安的并不只是单纯的东云光外表的变化。虽然外表的变化自然也反应出了内心的变化。可是这些变化仍在她的预料之中,仍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吗?

不,从那一天开始就有什麽变得不大一样了……自从他擅自跑到她家那天开始,忽然有什麽悄然改变了。

那天,她主动去找了许久没有主动跟自己搭话的东云光。她知道他约莫是陷入了某种麻烦之内,而麻烦的内容她仍不清楚,只是她猜测也许跟自己有关。至於关系到什麽程度,她不知道。但无论怎麽说,肯定是不想让她知道的某些事。否则以他的X格一定会找她倾诉。

她稍微费了点力气才终於找到他,像只松鼠一样窝在中庭的树上,一脸郁闷地喝着果汁。

她能够确信一件事。东云光在躲着自己。这究竟是为什麽呢?

不,似乎也没有那麽难猜测吧。毕竟他也处在一个复杂的年纪,对,正处於对异X产生兴趣的年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也不是笨蛋,自然是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好感。这对她而言也不是坏事,至少让她稳稳地在他心里占了一个位置,只需要这样就足够了。这种好感能让他对她产生好奇,让他主动想要了解她,然後更有利於她把自己的想法、观点灌输给对方。

东云光毫无疑问是有潜力的种子,可是他还太稚nEnG,看待事情的态度也好,看法也好,都仍是稚nEnG的、不够成熟的,所以她要一点点把自己的思维分享给他。这样他才能成长为自己可靠的盟友。

只是当事人似乎还未回过味来。这确实是麻烦的事。毕竟好感有时候也是一把双刃剑,处理不好反而会让他心生怨怼。那就不好了。

东云光。无论你喜欢与否,乐意与否,从命运把你推到我的面前那一刻开始,你我就注定要互相纠缠了……无论,你意识到与否。

他的态度很不自然,在拒绝她。她知道。

「光君。」她念了下他的名字,「有没有想过未来的事?」

「没有。」他简单明了地回答道。

她想也是。东云光「现在」还不会去考虑那麽长远的事。这就是他还不够成熟的象徵。

「是吗?」她若无其事地继续,「我想要考A中。」

对,但这只是她的一个小目标而已,只是她未来目标前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目标而已,绝不是终点。可以的话,她希望东云光也能跟她有一样的目标。

没错,她很清楚,她在利用他对她的好感。

「光君怎麽想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她必须利用。

「我没想过。」

她不得不利用。

「这样。」她再度m0了m0自己的侧发,继续道,「不过光君也是时候该考虑类似的事了吧。」

如果他不够成熟的话……

「毕竟明年就初三了。」

那麽就由她来成为那个他需要追逐的目标本身。

「我知道。」他的语气里听起来似乎有几分不耐烦。

不,冷静下来,这里不能强迫他。她相信他会想通的,b太紧反而会恶化两人的关系。

「不过这麽遥远的事,明年再考虑也来得及吧。」她自言自语般否定了先前提起的话题。

「但期末考可是近在眼前的。所以,我想,不然我们一起学习吧。」

是啊,这里先退一步,总之先找个理由让他们能够独处。她在心里盘算着。毕竟要解开一个人的心结不是那麽简单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这个提议也方便接下去的暑假,她也有机会跟他接触,还能自然地在他生日那天送出自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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