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恍惚,觉得周围的一切是隔了一层沾雾的玻璃,迷迷糊糊,无论怎么聚焦,都是模糊的。
理智让他还认清自己现在的状态,但灵魂已经躁动,疯狂又寂静,随时等待跃出身体
应遇知安安静静的看着李汀云,呆滞的眼,木然的神色,无法聚焦的瞳孔,就像忽然少了一缕魂魄的身体。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叶火是他爹呢
连正浚就属于那不知道的人之一,但他以为李汀云就是叶火口中所说的男朋友否则,对方怎么会有这种离谱的反应?而且,在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叶火和李汀云的关系很好。
不过 他看了眼应川浩,又低下头,抿着嘴,这个男人跟叶火的关系呼之欲出,原来一开始,他就没有机会了。
应遇知拧紧了眉峰。
从食堂里开始,李汀云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汀云。
听到声音的李汀云像突然脱线的木偶,僵在那里,没有回答。
应遇知拉着他,坐在长凳上,双手包裹着李汀云稍显瘦小的手,李汀云却像不适应一般往回缩,被应遇知略显强硬的抓住了。
因此才能感觉到那跳的极不规律的脉搏和发凉的手心。
拇指缓缓的摩挲过他的虎口和手背,留下一丝温度与空气相融。
李汀云能感受到捂着自己的那双手,固执又温柔。
明明只是正常的温度却仿佛滚烫的火星。
烫到心里那些坑坑洼洼,糙糙杂杂的东西都烧起来,然后灰飞烟灭。
烫到眼前玻璃上的雾化作了水,露出了世界原本的模样,扰扰喧嚣。
烫到灵魂都不得不安分守己的撞回心里,以绝对虔诚的姿态拢住这点温暖的星火。
李汀云眼眶一胀,头埋进他肩窝里,吸了吸鼻子
连正浚这下摸不清头脑了,但他此时头脑发麻,也无心去探究。
看着护士进进出出的手术室,提示灯却一直没有暗下。
应川浩站在墙边,扯了扯领带,似乎这能缓解心里的焦躁一般。
其实并没有。
叶群是最后来的,刚从飞机下来,父母都在国外旅游,还没有通知。
他看了看手术门,又看了看应川浩,目光锐利,应川浩至始至终没有理他。
手术在漫长的等待中结束,消息不算太坏,脑震荡和手臂骨折,其余有擦伤,但不严重。
再观察二十四小时,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总的来说,情况是很乐观的,几个人放下心,应川浩眉峰稍缓。
应遇知和李汀云都回去了。
连正浚虽然想进去看叶火,但在叶群的黑脸和应川浩的气场下,哪里还敢进去,只能乖乖回家洗澡。
应川浩也没能进去,医院规定,在观察时间,只有家属才能看望。
而他没有资格。
叶群在打开门时,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应川浩,然后关上门。
他不敢在里面待的久,不过十分钟就出来了。
应川浩没有走,他坐在长凳上,严肃的微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我不会让你进去,包括以后叶火转到病房,我也不会让你进去看望。叶群坐在他对面,语气冷硬。
你没有这个权利。应川浩几乎瞬间回答。
我是他哥哥,他是我弟弟。
叶火是你弟弟,但不是你的附属物,他有自由。应川浩挺直背脊,端起一张严肃的脸。
叶群倒是一时无法反驳,他也不屑反驳,这不是是非对错的问题,而是他不想让叶火和应川浩在一起,这就够了。
他看着应川浩,沉默了良久,终于冷着嗓子:应川浩,离叶火远一点。
这句话让叶火来说。
你还是不明白。叶群深吸口气,调整了情绪:我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到哪里都受欢迎,喜欢他的人很多,哪怕跟某个人在一起,也不过是图新鲜罢了!就跟以前喜欢那个叫连正浚的小子,卑微到骨头里,但现在也可以轻易放弃他。
他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了笑:当然了,我不是想说我弟弟薄情寡义,只不过他就是这么一个感性无辜又单纯的人纯粹的容易动心,也容易变心,可就是让人恨不起来。
应川浩有些惊讶,而后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所以你是担心我被你弟弟欺骗感情?
不,我是让你不要自作多情。叶群冷哼。
不劳费心。应川浩从容自若,语气淡然:我喜欢叶火,不论好坏,当然要接受一切。至于叶火对我有多少感情他将卷起的袖口翻下来,妥帖的扣上袖扣,微微一笑:子非鱼,安知鱼?
明明是从容的甚至有些悠闲的语气,却给人带来莫名的压力和紧迫。
总有人,一出生便是气势汹汹,胜券在握的姿态,不经雕琢就可以是毋庸置疑的领袖,以至于一举一动,人们都会理所应当的想要去顺从,这一点在应家人身上体现的尤为强烈。
但叶群并不是那人群中跪拜的追逐者,而是从小被丢在环环绕绕的利益关系中成长起来的商人,他笑的有些傲然:我是他哥哥,从小看着他长大,难道不了解他吗?
应川浩直视他,也笑了,说出的话一针见血:正是因为你太了解叶火,才会跟我说这些,因为你没有信心。
叶群脸色一变。
应川浩抻了抻微褶的袖子,站起身:我不能否认你和叶火的血脉相连,可你也无法让叶火不爱我。
叶群愣了一下,应川浩已经抬步走了,留下一个背影: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叶火。
无法让叶火不爱你呵,真是一如既往的自大啊叶群自语一句。
话是这样说,但他心里明白,应川浩有这样的魅力。
十多年了,他从初中就知道,这是个怎样优秀的男人。
第五十七章
李汀云做了好多怪梦,梦见的都是上一世在精神病院的事情。
偶尔他醒来,看不见应遇知,就会怀疑自己回到了上一世,然后有医生来告诉他,该吃药了。猪哥来探望他,苦口婆心的劝慰,带着歌迷的礼物,一脸不忍的模样。
李汀云就会问:学长呢?我怎么在这儿?
猪哥说:什么?什么学长?汀云,别闹了好吗?你醒醒啊,哎哟,我的小祖宗。他闭着眼揉揉眉心,一脸忧愁:你的歌迷都等着你康复回去呢,你说好好的,你突然发什么病啊?
李汀云抓紧他的手,骨节发白:你说什么?什么发病?我没病,学长在哪儿?我要见学长!
猪哥看向一旁穿白大褂的医生,医生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正常。
病人有典型的臆想症,常常会有一些幻想,分不清现实梦境。
李汀云心里一蹬,医生的话他听懂了,但他宁愿没听懂,头发还乱糟糟的,下了床就跑,走廊里都是病人,扭曲的世界,他见到对面一栋大楼外,广告牌上自己巨大的一张脸,是15年接的一支广告代言
不对不对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他不是重生了吗,他还没有接这个广告,怎么会有这个广告牌?
猪哥追上来,拉着他,大声道:汀云,回来吃药,吃了药就好了
不不,我没病他推开猪哥,然后在窗户口一跃,跳下了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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