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地想到,裴文箫也看过同样的景致,他是领略这番壮美山河之时,想到万物,想到她的么?
怀中还藏有他写的情笺,滚着寸寸情动的热意,在她的心里漾开。
姜如倾从内而外地感到轻快,和他把话说开的畅意,以及对未来相随的坚定。
到了晌午,马副将又停歇在沿途的客栈里吃午膳。
姜如倾就着葱油饼喝着羊汤,头一偏,就看到那精瘦侍役带着铁镣,两眼突兀地坐着。
她拿起桌上的葱油饼朝他走了过去:吃吧。
那男子茫然地转了转脑袋。
姜如倾又往前递了递:不吃么?
无论裴文箫如何宽慰,虽然罪魁祸首是白束,但她还是心有愧疚的,如果不是她,这侍役和他的母亲妹妹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她说道:裴大人已经派人去救你母亲和妹妹了。
侍役颤颤巍巍地拿过葱油饼,咬了一口,哽出一声长咽:对不起,我对不起裴大人。
姜如倾拍了拍他的肩:你要真觉得对不住他,就在大理寺好好招供,将白束的恶行都抖落出来。
侍役涕泗横流,不住地点头。
姜如倾缓缓起身,突听到客栈门口人喊马嘶:京兆府办案,舟公子请跟我们走一趟!
姜如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架在囚车里,马副将忙上前,动手就要劈那囚车,精锐们纷纷亮剑。
京兆尹顾宣往前一步,拦道:马副将劫囚车可是要同罪?
姜如倾喝声问道:敢问大人,舟某是犯了何罪?
顾宣拿出文书,严声道:舟公子将靖安侯的千金打致伤残,靖安侯已上告天听,案子由本官接手,还请舟公子配合。
那天她虽对白涟下手狠了些,但修养些日子也就筋骨应是还能动的,姜如倾不得不怀疑,是白束想借此事从中作梗,拉下裴文箫。
她还未开口,就见一暗箭不知从何而来,射向侍役,那还未吃完的葱油饼被怔怔掉地,簌簌扬起了尘灰,
但好在精锐们也不是吃素的,扬剑就将暗箭劈下。
马副将怒言:京兆尹这是何意?
顾宣满脸无辜,这真不是我放的啊。
姜如倾欲觉不妙,忙说道:侍役是人证,千万保护好他。
话音刚落,就见四面八方袭来暗箭,纷纷往客栈门口袭来。
马副将护在姜如倾左右,暗箭无眼往囚车飞来,他一扬手,就将囚车削了一块。
京兆尹顾宣马上变脸:马副将劫囚车,速速拿下,除了舟公子,其余人犯劫囚车一罪,一个不留!
黑衣人从各处腾空跃出,竟是一派的死士!
杀意四起。
刀光剑影之中,姜如倾看不远处的侍役已是中箭,血雾绽放,他看向她,嘴唇翕合:裴夫人,谢谢你。
轰然倒地。
这是想毁尸灭迹,姜如倾握着囚车的木栅栏,看着精锐们一个个倒下,这些都是她振臂高呼的将士们啊,只感受到了清晨的阳光,还没等到落日的余晖就被惨杀了。
这些人皆因她而死,姜如倾咬着唇,看着地上已是血流成河,止不住地颤抖,树下有一团黑影正扬蹄看着她。
姜如倾对身边的马副将低语:马副将,他们还不会杀我,你快骑着绝尘走!
马副将会意,疾掠而起,松了绝尘的缰绳,但自己却依然留下来斗争。
三十名精锐已全部到底,累成山高,只有马副将还在一人顽强抗敌。
你怎么不走!姜如倾喝道。
马副将的刀锋成功划破眼前黑衣人的胸口,扬唇一笑,我答应了将军,要保护好夫人的!大人说过,君子得一言九鼎!
姜如倾泪如雨下。
当绝尘背道而驰,瞬间就看不见踪迹时,顾宣大喊:将舟公子和马副将绑起来,速回京兆府!
作者有话说:
裴大人真的把将士们教的很好了~下一章,裴大人来救人了。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哦~
第64章 、救人
京兆府的地牢内湿冷冥晦, 烛火幽幽,砖石缝渗进的冷风,吹得本就不明的灯火晃荡, 摇摆地像没有生气的青白魂魄。
姜如倾的双手双脚被覆上了刑具,绑在邢架上。
她垂眸看着眼前坐着的白束, 冷笑一声:白侍郎为了给妹妹报仇, 未免也太大动干戈了点吧?
姜如倾一进入京兆府, 就被带入刑房, 白束早就等在这里了。
白束抬眸,看向邢架上的她, 往常的温润早已消散,眸底是一片阴鸷:你不是从乐城来的, 你到底是谁?
他派人查了她,但发现这位舟公子在晋阳城外的所有信息都是空白,像被人刻意抹去。
姜如倾冷哼:我是谁对白侍郎来说重要么?你不就是想通过我对付裴文箫么?
刑.具冷森, 扣在皓腕和脚踝上刺骨得很,她轻轻一动,细嫩的皮肤就像被磨了皮一般疼痛。
她以为上次舟府的鸿门宴, 会让白束有所忌惮,但看来不是。
白束起身笑道:舟公子,还跟我在这里演戏呢, 你平白无故对白涟痛下狠手,不是吃醋这么简单吧?是想敲打靖安侯府吧?
姜如倾皱了皱眉,她不太明白白束在说什么。
白束往前走了几步, 捏着她的下巴, 猛一用力, 姜如倾痛得下颌打颤。
眼泪逼仄, 她忍着痛,缓缓吐字: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束的手上青筋暴突:你还要跟我装糊涂么?宁小王爷。
姜如倾懵懵,头脑飞快地思索,原来白束不是真正的宁王的儿子,但他却认为她是?
她搞不清楚状况,言多必失,她选择不再发声。
白束一见她眸色清冷的模样,以为她是默认,虎口间的力道加重:那把羊脂白玉扇藏在哪里?你老老实实地交代,我可以留你全尸。
他见她的腰侧未着玉扇,只有可能是被她藏起来了。
羊脂白玉扇?!
那不是冯涔送给她的?姜如倾的喉间已有血腥往下淌,她逼着自己去思考,原来他竟是为了这个才把她抓起来的,她想起那天,她确实用那把扇子打了白涟的手背,白束应该就是从白涟那里得知她有羊脂白玉扇的吧。
所以这是宁王小儿才有的信物?
这么说冯涔才是真正的小宁王!
下颌已是酸痛得厉害,姜如倾忍不住动了动手腕,她能感受到已有血珠在不断往外冒,痛得她闷哼一声,说道:你将马副将先放了,我就告诉你羊脂白玉扇在何处。
她在囚车上看到马副将的前胸已是浸润了一片红,恐是受了刀伤,怕再不救治性命不保。
既然白束认为她是小王爷,那姜如倾就打算将计就计,只要他还没找到那羊脂白玉扇,他至少现在还不会杀她。
白束看着这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明明自己痛得牙根打颤,却不求饶,还在这里替他人放行,高洁玉清得不像话。
他居高临下地垂眼看她,还能清晰地看到她沾着泪珠的长睫,她是有疼痛的,但却满是凛然。
他想狠狠地将她这副出尘不染给揉碎: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姜如倾抬眼,眸底满是不屑,轻嗤道:因为我知道羊脂白玉扇放在何处,你只能顺从我的要求。
她冷笑:白侍郎自身都难保吧,你此番又是派人炸苏都城缺口,又是把我扣押在这,你觉得裴文箫能放过你么?
而且绝尘已经去找裴文箫了,虽然她不知道它能不能找到他,但只要有一份希冀,她就不会放弃,她要拖延时间等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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