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科尔森奥尼尔伯爵容光焕发地带着金光闪闪的伯爵封号、跟杨秋一块儿搭上返回阿德勒领的客轮时科尔森震惊地发现,回程的队伍里多了俩人。
客轮顶层豪华套房,带了个小阳台、能欣赏沿河风景的起居室内,坐在靠窗位置的杨秋淡定地为初次见面的三人介绍:这位是科尔森奥尼尔伯爵,这位是四王子安德烈,这位是恩维。
与杨秋一样坐在窗边的巫妖恩维一动不动,坐在一侧沙发上的小安德烈起身,友好地朝新鲜出炉的奥尼尔伯爵伸出右手:日安,尊敬的伯爵。
科尔森呆了呆,差点儿本能地躬身行礼,想起来自己好歹已经是位伯爵、在继承顺位较低的四王子面前无需过于谦恭,才赶紧伸手与对方交握,难掩紧张地微微弯着腰:日安,王子殿下。
小安德烈王子微微皱眉,眼中轻蔑一闪而过,随即笑得更加亲切。
哈丽雅特王妃初次提出让小安德烈王子追随噩梦屠夫,小安德烈王子是不愿意的,他完全不想离开王都,更不认为在这种父王已经年迈、王位即将易主的时刻离开王国权力中心是正确的选择。
巫妖恩维本来就不太看得上这位被王妃宠坏的小王子,自然也懒得相劝。
如是拖了一个多月,到烈阳教会主动赶来与噩梦屠夫和谈、老国王对噩梦屠夫的忌惮之心王宫上下众人皆知后,小安德烈王子才终于晓得那个蹲在王都郊区别墅里闭门不出的黑魔法师乃是一条金灿灿的粗大腿,主动找到王妃提出愿意追随
见到科尔森这个竞争者是如此上不得台面,小安德烈信心更甚,故作亲近地将其拉到阳台上,一边品酒闲谈,一边从科尔森嘴巴里套话。
杨秋看了眼阳台上那两个亲热攀谈起来的年轻人,冲恩维一笑,道:小安德烈王子倒是还没有那么不堪。
巫妖恩维面无表情:对上自卑,对下自以为是,相差王妃甚远。
杨秋好笑地摇头:你总不能要求一个在优越生活中长大、又有优秀母亲全方位保护的年轻人,能像他那自底层出身的母亲一样洞察人情。
哈丽雅特王妃并不是个空有美貌的女人,只靠美貌,可不足以让这位曾经的莱茵第一美人在失去年轻貌美这个原始资本后始终能应付住她那位花心滥情的国王丈夫,坐稳王妃之位。
巫妖恩维不想继续深谈,他其实并不在乎小安德烈王子是否能成为国王,他只要达成对王妃的承诺就行,主动转移了话题:我听闻,你之前曾拒绝了莱茵宫廷法师团发出的请帖?
我毕竟是金斯利的弟子。杨秋笑着道,你知道的,我的老师金斯利讨厌那些满身贵族习气的宫廷法师。
巫妖恩维嘴角一抽宫廷法师里面本来就有不少人是出自贵族之家,什么叫满身贵族习气呢!
而且,我本人也并不喜欢跟这种出了象牙塔就进入宫廷的施法者打交道。杨秋端起保温杯,没有到大陆上去游历个几十年的施法者,总会让人感觉不对劲。
这话恩维也认同,不由自主地点了头这也算是施法者内部的隐形歧视链了,热衷游历的跟没游历过的确实没法说到一处去。
就你这种连我都要拉拢一番的做法,我还以为你也会尝试着跟那些宫廷法师虚伪一番。巫妖恩维不客气地道。
通常而言,巫妖并不是妥当的合作对象因为巫妖显现在人前的本体并不是本体,而都只是分身;巫妖的真正的本体命匣,往往会藏在只有巫妖本人能找到的隐秘之地。
换言之,真正遇到什么风险时,巫妖是可以利落地舍弃分身逃命的,背叛的代价也会非常低。
恩维在大陆上游历多年、又敞开来与各种民间官方势力做生意,却始终未曾被人招揽,巫妖身份便是最大的原因。
我不是说过了吗,恩维你是不一样的。杨秋笑道,我们可是朋友,我有好事时总是会想到你的。
恩维做出个恶心的表情,起身准备走人。
先等等。杨秋连忙抬手往下按,别急,恩维,我还有个重要的事儿没说。
恩维勉强坐回去,冷淡地道:还有什么事?
杨秋放下保温杯,笑眯眯地将上半身往前倾:恩维,你想不想获得只属于你的稳定锚点?
恩维:??
一天后,客轮驶进杜塔塔城港口。
科尔森奥尼尔在渡轮进港前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到甲板上,准备第一时间去见母亲、告知自己已经成为光荣的奥尼尔伯爵的好消息。
然后吧船刚靠港,科尔森奥尼尔就被亡灵执政官派来的两位精壮的干员一左一右架住胳膊,当场拖走。
我们这位阿德勒领主落下太多事,执政官亡灵女士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让他尽快接手工作了。
杨秋无视被拖走的科尔森发出的惊惶叫声,淡定地领着面无表情的恩维和一脸惊骇的小安德烈王子慢悠悠下船:阿德勒领百废待兴,科尔森这段时间估计会很忙,我们就不去打搅他了。
巫妖恩维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会儿与金斯利见面的事,无所谓地点头。
小安德烈王子则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伯爵领主没被盛大欢迎,反而是毫无体面地被当场架走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三人下了船,杨秋招了辆马车,径直前往领主府。
连个看门人都没有、甚至看不到半个女仆男仆影子的空荡荡的领主府,让小安德烈王子再度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我们有些事需要谈,王子殿下还请自便。
杨秋搁下这么一句话,就把帮忙看家的金斯利和急于询问精神矩阵事宜的巫妖恩维请到二楼书房,只把小安德烈王子一个人丢在一楼客厅里。
手上还提着行李箱(俩施法者都不愿意让他带侍卫)、外套也没有人来帮忙脱、甚至连杯水都没人给他倒的小安德烈,懵逼看着三位施法者的身影消失在旋转楼梯尽头。
我怎么自便啊?!
小安德烈王子左右看了看,又耐心地等了好会儿,始终没人跑出来伺候他,气得把防尘的圆顶礼帽甩到了大理石地板上。
空旷的客厅,更空旷的庭院,安静无声。
小安德烈王子原地站得腿酸,默默走两步捡起自己丢出去的圆顶礼帽,自己把行李箱找个地方放下,又自己脱下外套,和帽子一块儿挂在沙发旁边的衣帽架上。
坐到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无助地喊了几声有人吗、能给我来些茶点吗,始终没人回应;王子殿下不得不自己起身,在空荡荡的领主府内绕了半天找到茶水间给自己倒水解渴,又绕了半天找到厨房,从厨房旁边的储物柜里翻找到一些金斯利的零食点心
这边小安德烈王子苦逼地自己招待自己,另一边,在同船期间与小安德烈王子培养出塑料情谊的科尔森奥尼尔伯爵,这会儿的遭遇也不怎么愉快。
杜塔塔城市政厅市长办公室,瘫坐在沙发上的科尔森,手捂着胸口用力大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