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兴言眉眼带笑,看着苏酒酒,十分和善的样子:这话你好似不是第一回 说,酒不这么喝,怎么喝?若不然你教教本官?你演示了,本官学会了,不就可以对坐交饮了?
官员起哄:对嘛,你总说我们不会,那你倒是教一个啊,你都不教,怎知我们学不会?我们钟大人从少年起就精才绝艳,最是好学,保准一次就能学会!
苏酒酒视线微垂,掠过在场众人恶意哄笑的脸,眸色更淡:学不会的,你们都学不会。
达哈就不乐意了:你这姑娘会不会说话?什么叫都学不会,都不会喝?老子在瓦剌,一年有半年多泡在酒里,每两日都要醉一回,你说我不会喝酒?我若不会喝,这天底下还有谁会喝?
苏酒酒眼皮微掀,看向他的视线已经不只是淡漠,还带了几分讽刺:恕我直言,您这样的,其实最不懂酒。
你说什么玩意儿?
达哈真生气了,瓦剌在草原以北,冬日苦寒,物资匮乏,也因于此,才无法消灭野心,总要劫掠大昭,可正是一个个寒冷漫长的冬季,造就了他们好酒天性,但凡瓦剌儿郎,没一个酒量不好的,连帐中妇人都是,你要说琴棋书画,粮米鱼湖,他可能带着怯,不大愿意聊,可你敢说他不懂酒,不会喝酒,于他来说是侮辱!
一个没几两重,风一吹就能倒的女人,竟然敢如此放肆,她就是故意的!
达哈啪一声拍了桌子:我还没挑剔你呢,你家这破酒,别说你家,满京城我都喝的差不多,所有都是软绵无劲,一点都不辣喉,竟然也敢贴个酒字,不就是掺了点酒味的水么!还说老子不懂酒,你们才不懂,你们才不会喝!来人给我按住她,今天这酒她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住手
叶白汀和仇疑青来的虽晚了些,却相当及时,直接有锦衣卫过去,按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瓦剌人。
谁敢坏老子好事!
达哈刚要再拍桌子,就看到了仇疑青和叶白汀。
仇疑青没什么表情,只声音威重,像开了刃的刀锋,刮得人头皮生疼:我大昭京城,天子脚下,达首领好大的威风。
叶白汀跟着他往里走,注意到苏酒酒腕间微动,似收起了指间藏着的什么东西
看起来就算他们没来得及,这姑娘也不会任人欺负。
达哈阴着眼:未想到指挥使日理万机,还真有空莅临我这寒舍啊。
你递帖邀本使,不是就想本使来?
仇疑青走到他面前,便站着不动了,气势威压。
达哈顿了顿才察觉,这人就是故意的,想让他腾地方呢!
不管房间多大,位置多空,只有一个主位,正所谓一山不容三虎,一家不容三主虽这个院子暂时给使团借助,他算是主,但在大昭,他是来客,也没有这院子的所有权,来的是北镇抚司指挥使,人家想要这主位,就得给。
达哈心里非常憋屈,但没办法,也只能让。
谁知他让都让了,仇疑青竟然还皱了眉,似乎觉得他坐过的位置不干净,看了眼旁边随侍,等那副官麻利上前,把座位重新收拾好,搬开乱七八糟的东西,才掀袍坐了过去。
坐过去还嫌不对,顺手指了个小几,让锦衣卫搬过来,放在他右下手,叫了叶白汀:你来坐这里。
达哈:
心里有一万句脏话要骂!
就在这个时间点,苏屠带着徒弟杜康也冲了过来,三人速度飞快,根本不在乎外面挡着的瓦剌守卫,苏屠手中红缨长木枪一扫,就扫开一片,直直冲着苏酒酒冲过来
闺女!你没事吧?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吓死爹了!他们欺负你没有?你哪里难受?跟爹爹说!
师姐!你可还好?
一老一少,脑门上都是汗,满脸担心,区别是前头那个敢上手摸闺女头发,看看闺女的手脚,后头那个只敢略焦急的看,话都说的不多。
我没事,苏酒酒摇了头,家里欠了客人的酒单,需得补两坛,也不多,客人催的紧,家中无人,我便来了,本以为算不得什么大事,谁知蛮人就是蛮人,远不如我们京城百姓知礼。
哟,这么热闹,大家伙都在呢?
申姜办完外头的事回来,到北镇抚司不见了少爷和指挥使,问了人赶紧跑过来,满头都是汗,先冲着一边的首领达哈冷笑了下,才转向指挥使和少爷,微微点了点头。
叶白汀便知,他手上的事情办得很顺利,与预期相符。
视线环视过整个房间,发现人还挺齐,他在桌下悄悄拽了拽仇疑青衣角,眼神示意
要不今天破个例,别非得在北镇抚司大堂了,就在这里,把案子破了?
来人,给指挥使倒酒!达哈那边已经整理好心情,开始准备正儿八经的酒宴了。
不必。
仇疑青视线滑过小仵作:本使今日至此,是为破案而来,酒就不必了,上茶,闲杂人等,退!
随着他的话,申姜和锦衣卫立刻开始动作,赶人的赶人,清理现场的清理现场,准备茶水的准备茶水,几息过去,厅中酒气尽散,各样装饰,菜品全部清理干净,处处整齐肃静,哪里像是酒局?比谁家肃正厅堂都不差!
架式摆成这样,别说钟兴言了,连达哈木雅都不得不离席,和苏家人一样,站定在厅前。
好好的酒局变成了问案,达哈不可能高兴得了,阴着眼:指挥使早不来晚不来,偏要过来坏我好事,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你们大昭,都是这么待客的?
这种嘴皮子仗都不用指挥使亲自出马,申姜就代劳了:不是达首领说要我们七日之内破案?这可是还没到日子,我们指挥使就亲自过来给你交待了,你不满意?
申百户,叶白汀轻笑相劝,咱们在这里算是客,还是谦逊些好。
达哈:
你还知道你是客人!知道还敢大剌剌坐主位!谦逊什么谦逊,你指桑骂槐在说谁,骂谁不懂礼貌呢,敢不敢直接报老子名字!
说案子就说案子,他深呼一口气,冲着叶白汀阴阴一笑,我倒要看看,你们破案破出个什么花样来!
片刻过去,厅前没有什么动静。
叶白汀便转向仇疑青:指挥使,那我问了?
仇疑青颌首:可。
叶白汀视线扫过房间,从钟兴言开始:木精之毒,钟大人应当知晓?
这个钟兴言眼神微闪,下官手中生意都由手下打理
今次不同往日,锦衣卫已搜寻到诸多本案相关证据,我劝钟大人好生说话,叶白汀截了他的话,声音微沉,双目冽冽,再问一次,木精之毒,钟大人是否知晓?
钟兴言这才叹了口气:倒也听说过会害死人。
叶白汀:你可曾想过,用此物毒杀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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