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疑青:我们可抛弃所有证言,看案情本身。
叶白汀想了想,道:我之前思考,感觉自己进了一个逻辑误区,案子从开始,我们就分析深入,寻找到了玉玲珑和苏酒酒的微妙关系,越展开,我们越发现,在场这些男人里,有人对苏酒酒觊觎,且已进行某些手段,我们猜测,玉玲珑的死,她咬紧了牙关不喊人,不求助,是为了保护谁,这个人很可能是苏酒酒但这个方向,真的正确么?
申姜往回想了想:没错啊,我们当时那个线索,只有这个方向分析才符合逻辑
可我现在觉得不对。
哪里?
锦衣卫没有合适女兵,不方便查验苏酒酒身体可有受伤,确定那日问供时她身体不适,是不是受到了欺负,叶白汀指着桌上他仔细捋过的那叠资料,苏酒酒本人除了做酒,没有其它爱好,这几日也并没有出门,更不方便查看,但你们看这个。
他重新拿出一张消息纸页:这里是苏家这几日找到的药材渣子。
申姜凑过去一看:我没有让人查这件事,少爷派的人?
叶白汀点了头:你和指挥使都忙,我请换值的锦衣卫小兵过去帮我看了一眼,悄悄带了些回来,我找人帮忙辨认过了,是这几样。
申姜看着那几样药材名,没看出来,这些有问题?
仇疑青却立刻懂了:此为妇人养身良饮。
叶白汀颌首:暖宫驱寒,女子多需。
申姜就明白了:癸,癸水?
不错,叶白汀眸底清透,苏酒酒那日额角虚汗,唇色泛白,整个人很不舒服的样子,可能并非是被人欺负了,有伤在身,而是在经期。
女子痛经,症状可轻可重,有些人可能只是有些闷闷的不舒服,不大影响日常动作,有些人则很难挨,可能都没有办法从容站立,只能卧床休息。
叶白汀有些遗憾,当日他和仇疑青曾驱马路过苏记酒坊,亲眼看到杜康给苏酒酒端了汤药,但当时距离太远,鼻间萦绕的都是酒坊里的酒味,闻不到药香,否则他可能会早一点发现这件事。
仇疑青:若她不适是因为此,玉玲珑就没有必要保护。
叶白汀:是。
人并没有遇到危险,自也不需要保护,那玉玲珑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仔细检查过,玉玲珑身上的暴行遭遇是被迫行为,她在被人用强,本身并不愿意,可她的声带没有问题,不存在病变,她在酒席间长袖善舞,与客人往来敬酒,声音也没有问题,口脸两侧皮肤也没有被强硬按过的擦伤受损,她的不喊人,不呼救,是自主行为,非被迫,为什么?
她保护的,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
叶白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几次接触瓦剌使团,达哈好像不止一次提起过安将军
申姜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安将军把他们揍得屁滚尿流,他们当然忌惮。
可安将军不是一直在边关?叶白汀指尖点了点桌面,瓦剌使团来京,那里不是必经之路,他们没看到?
申姜摸着下巴,想了想:可能因为很久没打仗了?安将军也懒的理他们一群瓦剌狗,安将军凭什么给他们这个脸,还专门出来看一看,迎一迎?美的他们!
叶白汀顿了片刻,又问:边关有多久没打仗了?
那可有段日子了,我算算,申姜掰着手指头,得有一年多了?上回邸报里和瓦剌对战的事,好像差不多就是去这个时候,端午前还是端午后来着?我记着我媳妇吃粽子时都在念。
之后就再无动静?
没有,申姜笑得有点小嚣张,瓦剌狗早就叫安将军打怂了,哪敢再挑衅!
那安将军此后行踪呢,可有人知道?
还能去哪,戍边呗,安将军可是定海神针,离了他不行。
那可不一定
大家都说的,和真正别人怎么做的,未必是一回事。
去年端午前后,再到今年
叶白汀视线缓缓从桌上抬起来。
看我做什么?
仇疑青伸手执壶,给叶白汀续茶,眉锋藏剑,眸底敛芒,一如既往淡定从容:喝口茶,润润喉。
第216章 蠢蠢欲动
夤夜寂静,万籁无声,茶水注进杯盏的声音显的尤为清脆,叮咚作响,似泉水轻撞石台,如珍珠轻落玉盘,不是那么短促,也不会那么漫长,时间和劲头都刚刚好,仿佛能撞到你心里。
茶壶与桌子轻碰,茶盏经人手指推到面前,叶白汀听到了对方衣角拂过桌面的声音,很轻。
他抬起头,对上了仇疑青的眼睛。
这人一如既往,眸底深邃如星空,只眼梢露出一二寒芒,让你无处窥探。
他整个人就在你面前,诚恳坦率,没什么是不能展现的,没什么是必须隐在身后的秘密,不能为别人知晓,他很坦荡,只要你愿意去懂。
二人视线相撞,久久无声。
房间气氛突然安静得古怪,申姜看看少爷,再看看指挥使,二人对视又在交流什么他不懂的东西?他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他是不是应该告辞离开?
可案子还没说完
申姜硬着头皮,努力调动自己在感情方面那点不多的敏锐性,仔细观察,发现两个人虽然在对视,但好像并不暧昧?不像之前某个瞬间,虽然没有肢体接触,可只是一个对视,就甜腻的似能拉出丝来
他们在交流什么,他不懂,不过没关系,只要不是那种暧昧的就行,他在这里不算打扰。
申百户拳抵唇前,咳了两声:那什么,反正不管他们找不找安将军,都跟这次的事没关系?我们要不要先继续看命案?
当然。
叶白汀很快收回视线,注意力转回案件:第一个死者鲁明,他是钟兴言的师爷,却私下和毕正合勾结,个中银钱往来和走向,不知指挥使可查清楚了?
仇疑青颌首:我之前派人查了毕正的账,直至今日,方有确切证据,他虽做的隐蔽,名下产业分散,但的确在固定时间段,有大笔银钱流入,来路不明,每每这些时间,都是在和鲁明秘密见面后,很可能这些就是鲁明给的,这些来路不明的银款,在他账下放不了多久,也会立刻被转走,去向不明,且很难追查。
就是因为这个过程进行的很快,这笔钱在毕正合身上也没有任何体现,比如他衣食住行,多年来一直都是一个样子,从未有突然乍富,大手笔买过一些东西的时候,才没被人注意到,也没怀疑过他,锦衣卫也无法短时间内锁定或查到。
叶白汀捧茶喝了一口:钟兴言呢,对此可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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