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屠看着暗暗夜里色,瞬间靠近又远离的背影,伟岸,昂藏,如山岳临峰,不拂松柏久久,才抹了把脸,笑着从屋顶上跳了下去:还是老了啊
暗夜之中,短兵相交非常激烈,视觉效果也很刺激,有那么几次错身,甚至在生死瞬间,但都固定在一个范围内,双方无意惊扰他人,动静不算太大,没引发任何连带意外。
夜色依然安静,左邻右舍仍然在沉睡之中,除了不知谁家的狗吠了两声,再无其它动静,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苏记酒坊也是,前院漆黑一片,后院女儿闺房也未有灯亮起,想也知睡得正香。
苏屠有点累,落地声音大了些,下意识扶了扶墙面,调整了一息,方才转身,觉得口有些渴,想去井边打碗凉水喝,一回头,却发现柱子旁边站了个人。
正是他的徒弟杜康。
杜康眉目安静,手往前伸,递上一碗温茶:师父润润喉。
虽然很渴,非常想喝凉水,但明显这个时候温水更养生,徒弟还特意加了茶,也不会没滋味,苏屠哼了一声,接过来了喝了。
喝水的功夫,他掐着空子瞅了一眼徒弟。脸上还有刚刚睡醒的痕迹,定是睡得不老实,下巴被枕头被角压出了花痕,可看起来并不狼狈,眼神清正,穿戴整齐,看起来并不匆忙,不知在这里看了多久了。
一直没有动作,没有喊人,可能是相信师父厉害,担心自己贸然出来反而添乱,也可能是在帮忙放风打援,提防其它意外发生,师父没办法第一时间反应。
臭小子,还算不傻。
苏屠背着手,慢悠悠的把这碗温茶喝完了,将空碗递给徒弟:行了,没事了,回去歇吧。
杜康接了碗,安静点头:嗯。
苏屠转了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今夜之事,不必讲与酒酒听。
杜康仍然在原地未动,眼眸微微垂下:是。
仇疑青一路追踪木雅,对方往哪,他就往哪,对方什么时候停,他就什么时候停,郑英跟着,慢慢有点明白了。
这木雅,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仇疑青不答反问:你说呢?
瓦剌使团此次前来京城最大的目的,不就是找人?
王庭除了儿子死绝的光棍瓦剌王,还有个九王叔,前者想寻回自己的独苗苗八王子,后者想杀了这独苗苗好顺手接管王庭,两边不管是谁,首要做的,都是寻找八王子,都会行动。
使团来京是很早之前定下的行程,双方不可能没有提前准备,定放了不同的探子细作前来京城,而这些动作分散且细小,京城守卫很难察觉,锦衣卫也不可能清查的干净,他们一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联络暗号,只等自己的上线到位。
使团来了,上线到位是到位了,但两方人马必定互相监视堤防,互相掣肘,或者干脆就是等对方先动,自己好做出渔翁之利
等到现在才绷不住,出来行动,已经是很能忍的了。
这个机会,想必八王子也不会错过。
青鸟所在的组织蓝魅,来自瓦剌王的妃子,因传承关系,独属八王子一人,早在当年内乱时就跟王庭断了联系,这些年来都是自己在大昭汲汲营营,或各处隐藏,以备被抓,或悄悄打探外界消息,以备时机到来之时,能迅速反应,他们现在一定知道使团就在京城,一定蠢蠢欲动。
仇疑青猜测,这三方一定会有互相试探,互相确认,互相接头的信号,但出于谨慎,三方都不会立刻交托底牌,交付信任遂这也是锦衣卫的时机。
隐藏在民间的八王子到底是谁,到底在何处,今次一定要抓到,一网打尽才好!
今夜这动静,木雅不知是真得了消息,在绕圈子,还是漫无目的地上瞎走,障碍别人的视线,他似乎不着急,动作很慢,越走越远,越走越偏。
仇疑青倒是有时间跟他耗,谁叫他手底下能用的人多呢,只要知人善用,多少事都安排的过来
他想了想,招手叫郑英到近前,低声吩咐:燕柔蔓那里不能再拖,你亲自过去盯着,不能让她出事。
是,郑英提醒指挥使还有一头,石帮主那边呢?
仇疑青想到看起来憨直仗义,实则满肚子心眼的石州,面色未变:晚一时半刻而已,熬不死他,你想办法传个信,说本使无暇它顾,请他自己看着办。
郑英:
是。
想想那位帮主只是送了信过来,说有很重要的信息,需要面见指挥使,却并未言明自己遇到了危险,他们这边也没接到任何约定好的危机信号,应该没什么大事?
反正有指挥使运筹帷幄,郑英一点都不担心,腰一猫,腿一撤,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暗夜里。
仇疑青继续追踪木雅,看似漫无目的,方向繁杂的路线里,木雅没有和任何人见面,中间停了几次,也并不像在找人,反而观察环境更多,不知他看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停顿片刻后,又开始继续跑。
但每一次停顿之后,路线一定会有改变。
仇疑青便知这些停顿很关键,记下这些位置,下令细查。
再之后,木雅悄悄溜出了城门,上了马。
刚好玄光离的也不远,仇疑青吹响哨音,召了自己的马过来,用令牌打开城门,快速追了出去。
他很谨慎,一直都保留着一段恰当距离,自己能追上前面的人,又不让前面的人发现自己。玄光好像干这活也习惯了,虽然只是一匹马,也贼的很,知道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慢,什么时候该借山坡树影遮挡一下,一人一马配合的好极了。
这次运气不错,还真发现了点东西。
木雅先到一处荒院,出来背上就多了一个包袱,突然从斜刺里冲出一组黑衣人,立刻上手抢,袭击的非常突然,但木雅也不是吃素的,当即身后,荒院之中,也出来一支小队,双方打了起来。
眼前一幕在明白不过,木雅早有准备,在城里绕圈子甩开跟踪之人并获取信息,别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时被甩开,也能迅速调整,重新盯住,找到了别的线,还提前做了些埋伏,见了兔子才撒鹰
仇疑青看着木雅背后的包袱,大手摸了摸马脖子:过来的只有你我,抢不抢?
玄光没叫,只是拿大脑袋拱了他一下,力道很大,非常凶,淡淡星芒之下,竟能看清楚它翻的白眼,像在说,干他丫的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仇疑青:
等双方打的差不多了,有点两败俱伤的样子,他拍了拍马屁股,让马先跑去另一头,把袖子里的方帕掏出来,蒙自己脸上,慢悠悠的上了。
接下来就是声势浩大,你来我往的打架。
仇疑青的身手可比苏屠强悍多了,往本来就很焦灼的战局里一搅,简直是水溅进了油锅,噼里啪啦,烫死的就是你!
他身影如蛟龙,如游蛇,劲韧腰身能带千钧之力,横扫长腿能携风雷之势,一出手剑锋映晓星寒芒,眸底尽是锋锐杀气
他的前方,无人可挡!
两边瓦剌人被打了个懵圈,双方看着对方的眼神越来越怀疑,这人是谁,是不是你们的人,是不是故意的?厉害成这样子,一看就不是小人物,必是条大鱼,来来来,都给我盯紧了,最好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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