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过应溥心相关资料,此人最擅书法,一手瘦金体练出了精髓,如兰如竹,风姿绰约,与此画相中留字相符。
蔡氏摇头,声音有些涩:画中女子是红衣,我分明不是这个样子。
仇疑青:因何落泪?
蔡氏顿了下,后知后觉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泪水,眼泪瞬间汹涌,流的更多:我我不知道。她顿了顿,垂了眸,声音微哑,可能是觉得委屈,或者嫉妒了,心里酸酸的,很难受。
仇疑青看向站在一边的丫鬟小杏:你家夫人主子感情如何?
小杏福身行了个礼:回指挥使的话,感情很好,所有人见了都说好。
仇疑青看着蔡氏:可能想起些东西?
想
蔡氏很努力的去想,却突然闭上眼睛,手抚上额头,痛苦的呻吟:头好疼
夫人您怎么了?丫鬟小杏赶紧蹲下来查看,再次冲仇疑青行礼,我家夫人的情况,之前大夫交代过,需得顺其自然,不可强求,这个样子怕是一时半刻想不起来的。
这个样子看起来也没办法好好配合查案,仇疑青便道:此物本使先收起,稍后要察看你院中环境,你且在旁暂歇,等精神好一些,再配合锦衣卫其它工作。
蔡氏白着脸,由丫鬟扶起来:多谢指挥使体恤。
与此同时,申姜正在接回来的出嫁女,应白素的院子里。
他最初过来,本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应白素是否在吃完午饭后进入沉睡,状态如何,时间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过来才发现,这个过程并不容易进行。
应白素吐的特别厉害,别人吃完饭只是睡觉,醒不过来,需得下人唤,她不但醒不过来,需得下人叫醒,醒来状态还十分不对劲,吐的这个劲很容易想歪,和妇人害喜联系起来。
可她是什么人,嫁出去又接回来的大姑姐,最怕被人质疑名声,还是在自己家里,立刻叫了大夫过来。
大夫细细捏过脉,问过话,表示这个症状不可能是害喜,但也不是随随便便的脾胃不和,更像是吃错了东西。
申姜当时听完就点了头:何止她,整个应恭侯府的主子们,今日都吃错了东西。
所有人都昏睡不起,需要被人唤醒,可别人醒了都没事,只有应白素,吐的这么难受。
大夫就问应白素:这位夫人平时可有不能碰,不能吃的东西?
这个应白素点了点头,您要不提,我自己怕都要忘了,我不能碰菊花,但这个时节,也没有菊花啊。
申姜还不知道少爷验尸,找出了木菊花这种东西,只是照习惯,一样一样,仔仔细细记在小本本上,包括接下来的问话过程。
应恭侯府里发生命案,锦衣卫本该要忙一天,忙完接着忙,但中间有其它重要的事过来,仇疑青不得不离开处理,老侯爷和大夫人这边又一直有事,申姜想着反正有别的东西可查,晚一点再问也行,谁知未到傍晚,突然变了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二人一个年纪大了,一个是女眷,都不大方便,申姜只能收拾收拾,准备回北镇抚司。
离开前,他去汇总了指挥使留下来的东西,看完眼睛一亮,心里说不出的兴奋!
一路快骑至北镇抚司,走进叶白汀的暖阁:少爷,这个案子我知道了!就是针对出嫁女应白素的!
叶白汀刚从停尸房出来,洗了手换了衣服,还没坐到桌边,就吓了一跳:针对应白素?
你看!申姜将查到的东西拿出来,你找到的这个木菊花!别人不小心吃了这个,只会昏睡不易醒,可应白素对菊花过敏,吐成那样,差点要了半条命去!
叶白汀认真看了,这的确是一条重要信息,可
如果是冲着她去的,为什么死的人是应玉同?
申姜瞬间愣住:对啊为什么呢?
如果是冲着应白素来的,死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你都找到了什么?叶白汀坐到桌边,手指揉着额角,盯着尸体看了半天,眼睛有点涩,你同我讲讲。
申姜拎过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当然也不会忘了给少爷倒:我今天知道的最多的就是这位出嫁女应白素,她相貌出挑,从小就生得很好看,就是婚事不顺,拖成老姑娘了才说亲嫁人,嫁到男方家,别人也没有很珍惜,婆婆不喜,嫌她性子冷清,丈夫也从来不帮她说话,生过一个儿子,后来丈夫意外死了,婆婆说她克夫,人前人后对她都非常不满,再后来儿子夭折,婆婆就更不满意了,说她不但克夫,还克子,没准还会克自己,态度越发不好,应恭侯府把人接回来,估计也是因为这个
你说,她好歹也是应恭侯嫡长女,出身不错,相貌出挑,也不是没为男方添丁,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唉,还是人太安静,太没脾气了,但凡学点三夫人卢氏的心性,也不至于这么惨。
叶白汀:她的夫家和应恭侯府关系如何?以前可经常来往?
申姜:没有。
是两边长辈相看的?
是。
按说这媳妇先过了婆婆的眼,婆婆应该是满意的,怎会态度转变这么大?
这就不知道了,夫妻俩感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叶白汀又问:你刚刚说她成亲很晚,缘何这么晚?
申姜:照她自己的想法,是不想嫁人的,内心一直对这件事很抗拒,可所有人,包括家人在内,都说她一个姑娘家,到了年纪不嫁人多丢人,没有男人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少信那些话本子上的话,哪来那么多一生一世白首不离的情情爱爱,看上谁没看上谁都不要紧,反正嫁过去过日子就对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怕随便捡一个男人成亲,也比现在这样强,男人都是一个样,世间夫妻也都是一个样,你自己不放宽点心,以后怎么好过?
想想当时应白素说这些话时的气氛,申姜就觉得压抑:这世道,女子的确不易,别说她性子安静,没个笑脸,要是我天天活在这样被指责的环境里,我也得阴郁了。
回来应恭侯后,她就住在自己的院子,平时大半时间都在小佛堂,门都不出,对家里的事不爱说话,自己有什么事也不爱说,整个人没什么精气神,像是申姜想了想,像是那种随便吧,有一天算一天,熬着过的感觉,就算现在死了也不觉得可惜,谈不上遗憾似的。
叶白汀若有所思:照你的说法,她和所有人都没有矛盾。
申姜点头:还真是没有什么矛盾,不需要争什么,没有想要的东西,应恭侯府也不差养她那点钱,真要说谁看她不怎么顺眼,只有死的那个老三,他自己不正经,花钱如流水,在外头惹了事还得家人擦屁股,为了管着他,世子经常卡他的银子,每回手一短,他就要阴阳怪气应白素,因为在他看来,应白素的日子过得太舒心,银子拨的太干脆,凭什么一个出嫁女有,他这个传嗣男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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