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疑青看了眼叶白汀,轻轻按着他后脑,转了个方向,下一瞬
咔
他干脆利落的伸手,卸了甘哈的胳膊。
嗷
用时非常短,动作相当迅速,叶白汀一个回头的时间,对面的人捂着胳膊惨叫出声,仇疑青已经完事,重新坐回了他身边。
这样的发展他真是万万没想到。
甘哈抱着胳膊,眼神怨毒:你敢这么对我不怕竹篮打水,我什么都不说了么!
仇疑青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扔了,好像碰过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又恶心:脱臼而已,死不了。
死是死不了,对武功高强的人来说甚至算不上事,随手自己就能给自己掰正了,可甘哈不会武功,不懂医术,这种疼就很痛苦了。
仇疑青视线淡淡:北镇抚司大夫不多,公务繁忙,你最好珍惜机会。
这话意思很明显了,就是威胁,不说,就不给你治,你要扛得住,可以永远都不说。
叶白汀很懂,立刻跟着道:我劝你还是乖乖配合,这种伤拖久一点不是没救,骨能正好,就是正好之后,会习惯性脱臼,可能你伸个懒腰,它都又掉了,大夫来的及时,能帮你正好,没有大夫,恐怕就如若运气不太好,阴天下雨的,也会难受哦。
甘哈仍然不太理解眼下场景,盯着仇疑青:你怎会如此?
仇疑青仍然不慌不忙,慢条斯理:你不是自恃聪明?同本使说话之前,没打听过本使脾性?
甘哈:
当然打听过,他在诏狱混日子,这里最大的首领是谁,行事什么风格,什么脾性,都要了解,才好方便做以后的计划,仇疑青非正常升迁,而是空降到北镇抚司的,几乎一过来就大开杀戒,手腕又狠又辣,偏还有脑子,短短时间内就折服了所有锦衣卫,无不唯他马首是瞻,有一段时间,别说诏狱,听闻外头校场,也日日都是血迹。
可指挥使对叶白汀的照顾,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也看到了,指挥使并非一块铁板,万年冰山,什么都刺不破,什么都融不化,他有温柔的部分。
这诏狱里,不知道多少人夜里做着美梦,希望自己也能得到这份眷顾,越聪明的,越飘,越会想,别人可以,自己岂不是也
可他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叶白汀,他不是娇少爷,不会验尸推案,他只是青鸟。
呵哈哈哈哈
甘哈笑出了眼泪,不知道是真的好笑,还是疼的,阴戾眸色掠过叶白汀,落在仇疑青身上:指挥使如此冷漠无情,真叫人伤心,可千万记得看好你的宝贝别人推不到巨大雕像,砸个琉璃娃娃,还是不费劲的。
弄不了你,还弄不了你相好么!
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
仇疑青眯了眼:你可以试试看。
甘哈看叶白汀:这样的男人,你就不害怕?
叶白汀:为什么要害怕?
身为执法者,动用私刑
指责别人真有一套,你们组织里,动用私刑的事少了?叶白汀双目清澈,流动有光,这里可是北镇抚司,正经办案执法官署,身为最高领导,指挥使有提审任何犯人的权利,所言所行皆在职责范围之内,怎么能说动用私刑呢?
他并不完全适应这里的社会形态,律法规制,这里对刑讯并非是完全拒绝的态度,作为辅助手段,很多时候可以用,他得尊重社会现实,不能天真的说不行,全部推翻,说不可以。
再耽误下去,你的胳膊真的要废了,你确定能撑的住?叶白汀不再废话,直直盯着甘哈,你心里明白,我们想知道什么。
甘哈眼神闪烁片刻,终是抵不过胳膊上的疼痛,缓缓开了口:按时间算,今年该有各国使团进京来访,瓦剌也会来,你猜,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干什么,使团代表国家来往,谈的不就是那些事?国土,战争,边关互市,联姻瓦剌的具体诉求,叶白汀还真不知道,看向仇疑青。
仇疑青却给出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八王子。
甘哈忍不住鼓掌,因为一只胳膊被卸了,不方便,他单手拍在桌子上,全当鼓掌了:不愧是指挥使,连这些秘密都知道,不错,瓦剌最重要的人,拥有一大批拥趸的八王子,于十一年前王庭暴乱中失踪,如今就在你大昭,隐姓埋名,外人不识。
第146章 我可以不要脸
瓦剌八王子,于十一年前王庭暴乱中失踪,入大昭境,自此隐姓埋名,无人识得。
听着青鸟甘哈的话,叶白汀心中大为震惊,万万没想到,这几个月经手的案子,从越狱,细作组织,可能的潜在危害,竟然牵扯到了瓦剌王族!
王族传承关系着国家根基,一个王子和一个细作组织的重要程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北镇抚司的重视程度,比之以前也得上升几个级别。
叶白汀审视着甘哈的表情,不像说谎,这种重要的机密,对方怎么敢说出来?
一时想不通,也不耽误他凝神静听,用心思考。
甘哈显然知道,这样的消息丢出来会引起怎样的震动,对叶白汀和仇疑青的表情十分满意,尾音扬起:这十一年前的王庭暴乱,你们可知是怎么回事?
二人齐齐挑了眉。
仇疑青眸色深邃,不动声色,叶白汀就真的不知道了,但是对方在挑衅,他当然也不会给出对方期待的表现。
甘哈磨着牙,一个头狼一个小狐狸,天天变着法的气人欺负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大昭有个安将军,你们应该知道?
叶白汀顿了一瞬,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他穿过来的晚,对大昭过往历史算不得熟悉,可安将军这三个字,自第一次听到起,就印象深刻。
应该是在雷火弹案,相子安还是申姜,说起了这个人。
大昭前头有两代皇帝干的不怎么好,尤其先帝,干什么什么不行,和宠妃玩乐第一名,纸醉金迷,夜夜笙歌,多少忠臣直谏都没有用,让情况不怎么好的大昭雪上加霜,内忧外患,往前一步就是深渊,国破家亡四个字,绝对不是恐吓。
正是这位安将军的出现,宛如天神降临,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拯救了风雨飘摇的大昭。他武艺高强,战术如神,制得了雷火弹,轰得了瓦剌王庭,哪怕陷入绝境,无人支援,也能操刀先砍了瓦剌王的儿子,于十万敌军之中穿行而过,丝毫不惧,如闲庭信步。
民间很喜欢这位安将军,称他为战神,各种话本子戏折子不知道编了多少,不少地方连长生牌位都供起来了,就希望这位将军能长命百岁,护佑大昭盛世安平,再不受外族欺负。
叶白汀观察着甘哈表情,发现他在说起安将军这三个字时眼神愤愤,咬牙切齿,一副非常不喜欢,甚至恨意入骨的样子瓦剌对安将军的忌惮程度,可见一斑。
甘哈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也没必要,这件事并非机密:十一年前的春天,那个安将军第一次上战场,你们京城百姓吹的厉害,什么安将军身高九尺,力大无穷,战枪横扫,就是一排人命,可其实他瘦的厉害,正在抽条,光凭身形就看得出来,那才不是什么身高九尺,力大无穷的汉子,就是个少年,怕被人瞧出来,气势上压不住,还在脸上戴了个鬼面具,可战场不是玩游戏,不是戴个鬼面具就能吓唬到人的,他耐力不行,体力跟不上别人,必须得躲避别人锋芒,以巧技胜,第一次做前锋冲杀,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差点死在那里我们差点就杀了他!
可惜那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这少年学习能力极强,那一次过后,每一回对阵都在成长,越来越狡猾,越来越熟练,身上仍然会受伤,却不再陷入那种险境,像条滑溜的鱼,我们再也抓不住他,哪怕他把自己送到我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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