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汀目光灼灼:所以本案凶手存在的三大可能是,一,提前约了时间;二,可能受了伤;三,对死者书房非常熟悉。这可是规矩森严,丫鬟小厮多走一步都要受罚的昌家,什么人会在死者书房来去自由,都没人问一声?这天这般繁忙,谁的邀约死者这般重视,疲累到极限也要强撑着见面?老好人,也不是没有脾气,不管是谁,不管什么时候约都要见的,这个人一定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有不得不见的理由。
申姜叹为观止,下意识鼓掌:好厉害每回你一分析,我就觉得凶手近在眼前,下一刻就能锁定了!
叶白汀一脸这不是理所当然:你觉得,好仵作是什么样的?
申姜想起之前的屈辱:擅,擅用脑子?
叶白汀唇角微勾:好的仵作,不就是验尸寻踪,配合查访后的捕快诓蒙抚诱,恐吓诈供,从各嫌疑人中锁定真凶?
申姜有点懵。
是是么?可别人根本没干过这活儿啊!
第19章 你穿小裙子很好看
申姜琢磨着,今天一共来了五人,死者继妻张氏,亲近兄长昌弘文及其妻娄氏,不怎么亲近的嫡房堂兄昌耀宗,还有一个护院,除了昌弘文,其他四个身上都有伤
那张氏眼神躲躲闪闪,明显在隐瞒什么,是不是她?护院话说的最少,我觉得也很可疑。
叶白汀看向他的目光像在看什么新奇物种:不管张氏有什么小心思,在死者眼里,他们的感情是很和谐的,忙了一整日,又累又乏,同妻子有话聊,为何舍近求远,去了书房?小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是不能关起门在卧房谈的?
申姜:
那你问她那么多!
不可以?叶白汀看着无可救药的大傻子,问题不就是用来排除的?
好叭,你说什么都对。
申姜又道:那是护院
叶白汀:他对死者书房不熟。
也对,一个护院,能去几次主子们书房?申姜铜铃眼瞪叶白汀,那你知道,还不是问了那么多!
叶白汀怜悯的看着他。
申姜:
行叭,都是用来排除了,为了破案,老子忍你!
昌弘文作为这一代的家主,倒是哪里都能去,他自己也说了对死者不错,常有来往,对书房应该也是很熟的,家里规矩对他不好使,他去哪都不会有人问,可他身上没伤所以凶手不是他,是娄氏?或者大房嫡堂兄昌耀宗?
不一定,叶白汀摇了摇头,凶手是会说谎的,不明显的小抓伤又易遮掩,这几日过去或许只剩痂皮,亦或痊愈,不能简单粗暴地排除,我的建议仍然是,找到证物。已知凶手没有处理死者的衣服
申姜抬手:等等!你怎么知道没有处理?
叶白汀一脸这还用问:因为没有时间。
申姜:
见他还没想到,叶白汀表情玩味:你们锦衣卫,这么没有门槛的么?
又被骂没脑子了!申姜提醒自己控制住,不能揍,娇少爷这美人灯似的破身子,扛不住几拳话说这小王八蛋怎么长这么大没被打死的?因为他没见识过的那什么玄学制穴工夫吗!
叶白汀:护院说了什么?
申姜:没说什么啊,不就是主家规矩严,职责之内必须勤快,没召见不能去书房?
他在最后还说了一条很非常关键的信息夜深之时,他好像看到了个人影,就在书房附近,过去看时却没有,像是被他惊走了。
叶白汀眼梢微眯:死者被发现的很快,家中上下瞬间紧张起来,官府来的也很快,人多眼杂,凶手失了先机,就再没机会去处理这些东西,处理也没办法处理的很干净,于你而言,寻找起来难度就小了许多东西就在昌家,且离书房位置不远,一寸一寸的翻,也用不了多久。如若杀人毒物也一起找到,就更好了,申总旗立刻就可以缉凶归案。
一席话说的申姜双眼发亮,摩拳擦掌:看起来老子是要立功了!
叶白汀又道:寻找时切记注意衣服面料
申姜:您还记得这事呢?少爷,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有关系,本案死者昌弘武和梁维没有交集,不能无凭无据随便怀疑,知道么?
叶白汀白了他一眼:脑子不好使可以不用,别想当然瞎猜,本案死者管理家中庶务,有钱给老婆买买买,自己身上的衣料能差得了?我只是提醒你,寻找时集中注意力,切记不要被似是而非的东西干扰。
申姜:干扰?
叶白汀意味深长:倘若凶手足够聪明,衣服没办法烧,不能处理的干净,就会想办法放烟雾弹。若一下子找到被丢弃的七八套衣服,你怎么确定死者的衣服在不在里面?哪件是?
申姜这下彻底明白了:行,我记住了,这就去跑腿就不亲自送你回去了?
叶白汀看了眼门边,有点舍不得。
房间是为了问供设置的,黑暗且压抑,只门边往外沾了一点阳光,不多,也只能在别人推门进出的时候看到,仅那一缕,也够了。
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阳光的温度了只这一眼,也奢侈至极。
没关系。
叶白汀闭上双眼,有机会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好。他转身走向来时的小门。
北镇抚司院内,娄氏刚要上车,突然听到惨叫声,扶着丈夫的手一抖。
昌弘文温声安抚:夫人莫怕,这里紧挨诏狱,是会有些声音,不要紧,同我们无关,我们只是来配合工作,不会进诏狱,更不会出不去。
娄氏脸色苍白,揪着袖子边:武弟的案子
昌弘文轻拍妻子的背:没事,你我皆不是凶手,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真有什么影响,为夫自会护你你的事,为夫什么时候不上心了?今日天色好,回去路上正好经过一梦楼,给你打包一只你最喜欢的卤鹅走,嗯?
娄氏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唇角绽开柔软微笑:嗯。
马车车帘将要放下时,一个身影从廊前晃了进去,颀长,昂藏。
娄氏怔住:那是指挥使?
是仇疑青,昌弘文面色沉凝,伸手挡住妻子眼睛,若是害怕,就不要看了。
怪了,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在啊是刚回来还是要出去?还是一直都在?
娄氏拽住了丈夫衣角。
昌弘文将车帘放下,握住娄氏的手:不怕,指挥使再凶,也不会随便伤无辜之人不是?仇疑青上任以来,从未做过一件无理滥杀的事,夫人尽可安心。
庑廊之上,仇疑青越过斑驳光影,穿过墙门,一步一步,从极亮到极暗,脚步坚定且从容。
小兵在搬一道寒梅映雪的屏风,想走的舒服,一直横着抬,烛盏流光,暗色映人,影影绰绰的,留下走在前方的人影,肩很瘦,腰极细,头发以一截细布束着垂在腰后,颈线光滑柔婉,隐现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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