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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
怕死,怕再也见不到她。
二一
一轮孤月高悬, 银辉洒满大地,千年如一日地照亮这片大地。无论底下发生着罪恶还是善良,她都如母亲般一视同仁, 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清辉。
崴脚的兰月盈躲在稭秆草垛之中,从缝隙里看向那个一步步向自己身处的草垛走来的男人。
之前方青为她教训过他。
可是现在方青并不在。
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抱起被晒得干燥的枯草,一捆捆绑起来。
过不了过久, 自己就会被发现。
顾丽娘跪在谢瑾面前之时, 脸色苍白,因为她没有保护好兰姑娘, 现在她已经不见了。
“大人,属下办事不利,请责罚。”
原本, 她是一直跟着兰月盈贴身保护的,顾丽娘原本是一直跟着兰月盈的, 但她听说失蹤的顾海传来了消息。
上次让慕寒打听顾海的行蹤才知道,顾海已经失去联系有三个月了,这不正常。顾海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一时心急。
于是她便做了错误的决定——她没等到方青与兰月盈回城便走了, 她以为方青的武功不弱,两人在回程路上不会出岔子。
就在她提前赶回城内的暗桩去找顾海时,又听人来信, 说方青其实是个逃犯,杀了人隐姓埋名逃到京都的。
顾丽娘暗叫不妙, 兰姑娘现在正和方青在一起, 还是得时刻盯着,顾海失蹤也不急于一时。
等到她赶回小院, 却不见方青与兰姑娘的身影,按理来说现在也该回来了。
进城的路就那麽一条,并不见人影,看到距城门不远处的荒郊道路上的血迹,她的心沉到了底。
四周无人,只能看出打斗的痕迹,顺着果然见有三具尸体,皆是身穿黑衣。
当即,她知道两人很可能还活着,得赶快找救兵。
“先找人——”
此时,谢瑾已经平静下来,体内两种毒素相互达成平衡,相互制约,脸上的痕迹也淡了。
浑身虚脱,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执意下床,石大夫见周围人阻拦,叹气道:“罢了罢了,反正已经气急攻心,让他去吧,无非就是以后再多受点苦。”
于是来亲手给他扎了两针。
谢瑾顿时便觉浑身的痛楚减轻了不少,当即带人去寻了。
时间流逝,天色黑了下来,温度骤降,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天色越黑越不便寻人,若是再寻不到,就算兰姑娘从敌人的手上逃了,进了林子夜里寒冷,不知挨不挨得住……
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谢瑾面如冷霜,内心早已经焦躁无法平静,回头看到一堆稭秆,握着火把的手青筋骤现——
绿色裙角。
谢瑾的心也是凉的,比夜里的风还凉。
捡起的那片绿色布料,叫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找到了她的蹤迹,但是依然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
不仅如此,路中间地上还有几滴血迹。
四周漆黑,周围仅有的几户人家,早早就熄了灯。
“就在附近,搜!”
孤月当空,静静地瞧着这一切。
一如三年之前的月夜。
扶水河里也有一轮明月,水波蕩漾,月亮也在蕩漾。
河面画舫船只中飘出丝竹之声与阵阵调笑,船身蕩开的涟漪微微惊醒了水中月。
一片歌舞升平,柔和宁静的景象。
噗通——
重物落水的声音。
接着一阵尖叫声打破了河面原有的祥和安宁。
尖叫的是一个醉酒的舞女。
她穿得很少,即使是在深秋,她的肩膀手臂都露在外面。
她在船舱里陪着客人喝了不少,已经醉了,出来吹风散散酒气。
对面的一艘画舫同样歌舞声不断,远远瞧着,上面有个巨大的黑影,看着很奇怪,这人未免也太过于臃肿。
仔细一瞧,却是两个人紧挨在一起,其中一个软得烂醉如泥,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另一人身上。
舞女见多了这种,不必想就知道是什麽,便移开了视线。
谁知忽然听得落水之声,再回头去看,只看到一个走远的背影。
原来并不是恩客与妓|女,而是一场谋杀。
要知道,河水冷得很,就算会游泳,待久了也会被冻死,何况一个醉酒的人。
她这一声,把沉浸在歌舞音乐声之中的人们全都给唤醒了。
“有人落水了!”
等到大家出来一看水面,黑黢黢静悄悄的,除了船身带起来一点细微的波纹,再没了任何动静。
再一看那个尖叫的人,是个喝多了的舞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