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鸣自是憋屈,可他没办法,白家当初选择中立,没有从龙之功,就注定新皇登基后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而白琰就更惨了,明明高中探花,在世家里可谓独树一帜,却在翰林院修了十年的书。曾经不如他的人都已经高升,而他依旧原地踏步。
白长鸣眯了眯眼睛,发现自己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儿子真是长大了。
所以?
所以我也是在力求自保。
白家不会淌你这趟浑水。
白苏自然明白,而且他没打算一次就说服父亲。
父亲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跟白家扯上任何关系。
这场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这无人知晓的深夜,如同朦胧的烛火一般很快散去了光影。
白苏跟在哥哥白琰身后,慢慢地走在寂静的院子里。仅有的一点烛火摇摇晃晃地照亮脚下的路,勉强带来一丝安全感。
白琰一直将他送到院子里,却没有马上离开。
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这位俊秀青年转过身来,即使连墨黑色的夜晚都遮挡不住他眼瞳中燃烧的熊熊野心。
他已经沉寂了太久,为了家族,为了自保。可是原本该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学子,却日复一日地沦落在破败的书籍里,压抑许久的内心早已不甘地冒出苗头。
白琰比父亲更能感觉到弟弟的不同,这种不同预示着危机,却也绝对充满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他没有父亲那么保守,而是更加渴求改变。
白苏轻笑了起来,脸上是和白琰如出一辙的骄傲不羁。
那是自然。
殿下,大事不好了!
张由面色慌张地冲进来,一时不查被门槛绊倒,直接连滚带爬地翻了过去。
他今日例行去领东西,却没想到听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沈荣昌沈将军,也就是沈亭序的父亲却指认为与金刺勾结,证据确凿,已经被缴了大印,正在押解回京的路上。
而沈成柏则畏罪潜逃,下落不明,恐怕已经入了金刺。陛下下令全国通缉,一旦发现他入境立刻缉拿。
这怎么可能?
沈亭序不敢置信地站起身,他父亲一生忠心耿耿,只为了国家百姓,又如何会与金刺勾结,谋敌叛国!
他哥哥更是无稽之谈,明明是在回京复命的路上,又怎么成了畏罪潜逃的犯人!
我要去找高煜!
沈亭序再坐不住,大步走到宫门就要闯出去,却被守卫的护卫冷冷拦住。
陛下有旨,还请殿下恕罪!
可沈亭序根本听不进去,一时怒急攻心就要闯过去。
护卫一见不对,立刻吹了声口哨。只见几个黑影起落,十人成阵挡在了大门前。
这些人太阳穴凸起、目光炯炯,皆是精悍模样,分明就是高手。
沈亭序默然无语,此时才发现高煜竟已安排地如此妥当。
他的手按在了青冥上,眼神犀利如霜。面对如此高手,他未必没有一战的可能,只是此次怕是要见血了。
然而青冥在手,剑柄的冰冷却唤回了他的些许理智,让他想起白苏临走前交代的话。
也许,他应该再等等。
沈亭序冷眼扫过这些人,猛地将青冥收起,转身离开了宫门。
冰冷厚重的宫门缓缓关上,将他彻底与外界隔离。
第10章 不想当皇帝的皇后不是好皇后10
金龙的嘴里缓缓吐出白色的烟气,案牍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奏折。墨色晕染在白色的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再加上红色的印章,才算是完成。
他居然沉住了气?我倒是小看他的脾性了。
高煜深邃的眼瞳里闪过嘲弄,站起身双手背后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绽放美丽的牡丹花。
他用手指轻轻拨动了两下柔嫩的花瓣,看上去似是怜香惜玉,却猛然一用力,直接将刚刚还绚烂的花捏成了碎汁。
随我去看看沈亭序,也是时候让他知道更多他父兄的消息了。
沈亭序这个名字从高煜嘴里吐出的时候,再没有了往日的柔情蜜意,反而冷得令人发抖。那双眼睛明明带着笑意,却半点温暖不入人心,薄凉到了可怕。
方墨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如同一个不会说话的幽魂一般,很明显作为高煜的心腹他什么都知道。
殿下,陛下来看您了!
张由兴奋地小跑进来,向沈亭序汇报着这一好消息。老爷跟少爷虽是犯了错,但错不及他们殿下,陛下一定是来将他们放出去的。
沈亭序浑身一震,立刻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这些日子他被关在冷宫,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早已心急如焚。现在高煜亲临,让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等啊殿下,您好歹梳洗打扮一番
可沈亭序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父兄的情况,一刻都无法等待。
当他看到高煜关切的目光,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涩,却只是轻轻低下头,恭敬地行了礼。
高煜赶紧上前,爱怜地将他扶起来,一如往常般不让他在意这些虚礼。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沈亭序摇摇头,只是急切地抓住高煜的手腕,甚至用力到让他发疼。
陛下,我的父兄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绝不可能叛国投敌!
高煜叹了口气,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这才拉着沈亭序的手走进屋内坐下。
你别急,我慢慢跟你说。
这一切都要从最近运送到边关的粮草说起。
原来这一大批粮草在快到地方的时候竟被劫了,根据调查,确认是金刺所袭。
可一来粮草运送是件非常隐秘之事,没有确切的消息和路线很难得手;二来截获地点是在大高境内,金刺能潜伏进来必然有人相助。
这是个大事,皇帝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就派人前去调查。然而调查的结果令人心惊,勾结金刺的竟然就是沈将军。
在他书房的密室内搜到了与金刺来往的封封书信,甚至还有金刺大汗的贴身信物,证据确凿,无可狡辩。
沈亭序如遭雷击,胸口仿佛被人用棉花堵上,喘不过气来。他紧紧握住拳头,根本无法相信。
为了守卫边关、对抗金刺,他们沈家祖祖辈辈死了多少人,到现在祠堂之上还摆满他们的牌位。这份荣耀、责任是用沈家人的血肉换来的,没有一个沈家人会抛弃这些跟金刺勾结。
他双眼血红,一瞬不瞬地盯着高煜:这不可能,陛下,我的兄长分明是回京述职,你是知道的。
高煜轻叹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拳头。
我知道,可让他回京述职的时候还未调查出什么。然而就在你父亲被羁押没两天,他便失踪了,至今也不见踪影。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他行得端坐得正,早就应该现身辩解,可是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