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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他手边的酒壶!
看看他失意的样子!
天呐,这是什么天道无情、断看有情人分离的悲恸故事!
果然世间八苦,求不得最苦。
呼延献沉静地看着两个姑娘:“……?”
殷凝月说:“您不用太伤心!生离死别乃人生常事!现在大道将倾、狂澜既倒,颜前辈能死于证道途中,也是幸事!”
呼延献微微思考,然后配合地揩了揩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露出个感谢的表情。
秋珂迟疑,显然她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但是一看到这人是殷凝月,她就没开口。
呼延献又从虚空中捞出了个酒坛子,轻声道:“外面太危险了,趁早回家去吧。顾千秋也真敢把你们放出来。”
秋珂说:“意外。”
殷凝月说:“责任在此,义不容辞。”
呼延献没接她们的话茬,转身一步三晃,醉醺醺地走出长街。
顺着他的步子,有无数荼蘼花开,像是提前铺出去的地毯,开向未知的方向。
与此同时,不二庄外。
公仪濛和第五程也带着人下山平难。
他们走着走着,就歪到了不二庄的方向。
公仪濛没有解释什么,当然,第五程也不可能问原因、或者反对她。
不二庄外面的林间,到处都是参天巨树。
第五程去找了些柴火来烧,两人坐在一根截断的横木上,木头上全是青苔,潮湿的气味隐隐约约、持续不断,又被火焰烧掉了很多。
公仪濛用手托着下巴,坐在满是月光的枯木之上,看见篝火明明灭灭,听见虫鸣清清幽幽。
第五程不知该怎么劝慰,天生不善于此,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她身边。
火焰烧木头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第五程要歪头看他,但公仪濛不让,于是他从善如流地收回目光。
公仪濛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五程立刻坐直,僵成了一根大木头。
“……谢谢你。”公仪濛说。
“……”第五程垂眸,“不要谢我。”
于是公仪濛就不说话了。
长时间的陪伴抵得上千言万语,就算什么都不说,彼此也什么都知道。
这就够了。
趁着月色,公仪濛渐渐睡着了。
忽然,密林之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身影,连带着一股清丽的水莲花香气,在潮湿的林间像是一团浓浓的水雾。
第五程端坐原地,跟颜子行对视。
颜子行没有靠得很近,就静悄悄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公仪濛身上。
和上一次相见时相比,颜子行身上的非人感更重,硬要形容的话,就是更像褚师钰了。
但褚师钰可以平衡这种感觉,所以显得她还有种别样的美丽,而不是像现在的颜子行,静悄悄站在那里,跟个鬼似的。
第五程似乎想轻轻动肩膀。
但颜子行抬手打断了他。
下一秒,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第五程眼眸微动,但最后也没有动作,颜子行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就算公仪濛醒来,除了徒增烦恼、也什么都做不到。
忽然,第五程感觉到肩头有些潮。
但大概是林中湿气太重的缘故。
颜子行着身黑衣,像个没有来路、没有归途的孤魂野鬼,在潮湿雨露的林中游荡。
不二庄的大殿就在不远处。
但是他不想回去。
忽然,颜子行的眼角闪过一点微光。
微光是红色的,非常不明显,但是从他的脚印里泛出来,是一朵暗淡的小花。
猛地,颜子行的心脏狂跳起来。
林间静悄悄的,连虫鸣都偃旗息鼓,湿漉漉的水汽被靠近的红色微光消散许多。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颜子行指甲狠狠扣入肉里,缓缓回身。
便见密林之中开满了成片的荼蘼花,藤蔓蜿蜒爬上参天的古树,又倒垂下来,像悬挂下来的红色帷幔。树叶花朵的缝隙之中透下来月光,高高的一片映在山岗上,清辉明亮的圆环大石上,站着个人。
散发、赤足、红衣。
慷慨的月光也落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披了一件锦绣轻衣。
颜子行的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砰、砰、砰……
呼延献眼尾发红,是刚刚喝完酒的缘故,含着浅浅而戏谑的笑意,不言不语。
颜子行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生怕惊碎这一场脆弱的美梦。
最终,还是呼延献开的口:“才多久就不认识了?好无情啊,颜公子。”
颜子行如梦初醒,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个耳光,浑身猛地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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