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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现在砍他吧?”仇元琛密音传话。
“……”顾千秋虽然很想点头,但最终还是伸手一摆。
这狗日的。他忍了!
高楼百尺,风过骨寒,顾千秋忍不住又往手心里吐了一口白气,用只有郁阳泽听得见的声音说:“一会儿若有变,你先保全自己,仇楼主和我都会自想办法。”
郁阳泽还想再脱,但奈何现在身上就剩一件,再脱就得当街裸奔了。
只好靠近顾千秋一些,将他半拢进怀里。
顾千秋此时也顾不得跟他计较了,他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几乎抖落了丝丝白霜。
“听见没有?”顾千秋问。
身侧的郁阳泽根本不动,直到顾千秋又问了一遍,他才喉咙上下动了一下,低声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顾千秋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
第一反应是:你不是小孩儿你是啥?翅膀硬了?!
第二反应是:叛逆期。我忍。娘的……不可理喻!
自在凭栏杆眺望,热闹看得红光满面,问:“讲的什么故事?谁娶亲?苍恒的鬼主还是您?”
凌晨莞尔一笑。
那边四面台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夜色深重。
第一幕戏。
一个身穿黑色的鬼修踉跄着奔上舞台,仓皇逃命般频频回头,水琴声幽幽,月色暗暗,最终他躲进了一间三面草棚。
鬼修喘息的声音轻而响彻,远远的喊杀声震天。
下一刻,另一个白衣鬼修走上舞台,单手负剑、长身玉立,然后一扭头过来……没有脸。
自在被吓了一跳:“我去!”
顾千秋:“……”
他长得很见不得人么?!
得等这狗日的戏演完,才能见到黄泉清气。
就是这戏吧,排得怎么说呢……就鸡零狗碎的。
它好吧,它好就好在,它好没品啊。
跟凌晨的长相一样,这戏排得也挺天怒人怨的——标准的四幕戏,俗套的爱情故事。
初见。相识。相爱。大婚。
偏偏所有鬼修都沉迷其中。三年看一次,居然还没看吐。
第三幕落下,静默了好几分钟,八个戴着瓜皮帽的人影动作整齐划一,抬着一品红木棺材,怪异地佝偻着身体,动作夸张,脚步却轻得没落地一般,喜庆地走上了舞台。
顾千秋眉头一动,直觉不好,翻手把酒洒在身上了。
郁阳泽看见了他的一切小动作,顾千秋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郁少侠,我头晕。”
下一秒,他就直接扑进了郁阳泽的怀里。
郁阳泽早有准备,轻柔地接着他,几乎全部拢进了自己的怀中。
周围几人都发现了这个异常,凌晨漠不关心,自在瞪大眼睛,俞霓欲言又止,而仇元琛莫名其妙地说:“为什么是你抱着他?”
郁阳泽一抬眸:“那不然你来抱?”
面面相觑,仇元琛咳嗽了一声:“那还是你抱着吧。”
俞霓察觉不对,问道:“他怎么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问话,但是无上榜的威压犹在。
可见,无论看似是多么柔弱漂亮的娇花,骨子里也可能带毒,而且愈发艳丽,毒性也就越大。
自在深觉得此时自己是个误入爱情话本的龙套,默默离远了几步,并在心中诚恳祷告:希望佛祖能把这群人全都一板砖呼死。
·
摇晃,颠簸,顾千秋睁开眼睛。
果不其然,他正躺在一个周围全黑的地方,伸手一碰,就摸到了木质的棺材内壁,从缝隙中流进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喜庆非凡。
顾千秋长叹一口气。
他就知道!
摇晃了很久,顾千秋忽听见外面的锣鼓声销声匿迹,棺材静静,好似一切都被摁了暂停键。长久的静默,顾千秋蹙眉,但下一秒,锣鼓声又起,棺材重新摇晃着前行。
“有点诡异呀。”自在倚在栏杆上,漫无目的地用手托着下巴问,“棺材里装的是‘新娘’么?”
摇晃的棺材终于停下了,下一秒,棺材被掀开,顾千秋被刺眼的光线亮得闭了闭眼睛。
一只手伸在他面前,掌心朝上,静静地等待他。
顾千秋坐起来,然后慢慢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上,顺着抬头一看,便见凌晨那张脸笑意吟吟,映在周边大盛的烛光中。
顾千秋垂眸,一言不发,被搀扶着走出了棺材。
而无垢楼上看戏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
良久,自在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是……顾盟主吗?”
之前,与“鬼主凌晨”搭戏的都是“没有五官”的鬼修,一扭头,白水蛋一般的脑袋已经足够惊悚了。
而现在好不容易长出了五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