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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说,有人拿着我的令牌发号施令?”
“对!他说他是俞宗主新收的亲传弟子,最得俞宗主喜爱!还说俞宗主喜欢他,喜欢得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所以我才被骗了的……”
两人逐渐走远。
苗妆惊骇地倒抽一口气,就要来拽顾千秋的头发。
“出来!不准抱他!”
但顾千秋一扭头,躲过去了,从容不迫地从郁阳泽怀中爬起来,还闷不忘解释道:“我没说那些,都是他自己添油加醋的。”
苗妆对他怒目而视,恨不得上来咬他一口。
顾千秋有时候也觉得,这个世界……还挺难评的。
“哼,都门现在满世界追杀你,你可快点走开吧!”
“不行。我走了,你就危险了。”
“你走了,为什么我会有危险啊?”
“因为我会叫啊。我一叫,俞霓就过来了。”
苗妆发现这个人的嘴可真是贱!
顾千秋又气势汹汹地质问郁阳泽:“不对,你到底是来干嘛的?霜雪明真不在合欢宗,不信你问苗圣女。”
苗妆立刻应声:“真的没有!宗主虽然曾经是和顾盟主是道侣,但……分手的时候还挺不体面的。”
她话音逐渐变弱,因为郁阳泽的表情在瞬间沉下来。
若说刚刚他身上有些料峭寒意,现在则就是直接登临雪山绝顶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惹到了这人。
顾千秋感觉有些奇怪,但来不及深思。
因为这时,一声铜锣响,第一朵花登场献舞了。
那朵花不知何时换了衣衫,此时身着炼色霓裳羽衣入池,舞势随风散复收,娇眼如波入鬓流,一颦一笑都在拼命展示着自己的身量和容貌,好像生来就是如此精美而绚丽的器物。
但顾千秋知道不是这样。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他几乎看到过每一个人的眼泪。
他们在苦海中挣扎,最大的梦想就是期望得到垂柳席上某个人的青眼,但他们也知道,这苦海中的水,全都来自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
他们痛苦、麻木,甚至在无孔不入的压迫之中、因为被规训得最完美而沾沾自喜。
有的“ 鼎炉”,甚是因为自己比其他“ 鼎炉”更天生丽质、千娇百媚、婀娜多姿、冰清玉洁、楚楚动人……而觉得自己是这场战争中的赢家。
他比其他一起竞争的人都更优秀。难道不是吗?
但这场战争,他们同样的境遇里,他们都不可能成为赢家。
因为赢家永远坐在高处,带着矜持又含蓄的笑意,看他们在牡丹台上“ 大打出手”,最后还要嘲道:
──“啊,他们不都是自愿的么?”
──“鼎炉们互相的嫉妒之心啊,最为可怕了。”
──“ 他们自甘堕落,但我救他们于水火。”
苗妆戳了戳顾千秋,小声道:“喂!你怎么了?”
顾千秋坐在席侧,忽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又非常快速地垂眸。
但郁阳泽却将他眼底涌起的风云全都看见,虽只有一瞬间,但也足够惊心动魄了。
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眼神。
花儿们在台下盛开,不断有人将小桃枝丢在牡丹台上,顾千秋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郁阳泽手里的桃枝,问:“郁大公子,到底是打算来娶谁的呀?”
此言一出,苗妆也眼巴巴地盯着他。
郁阳泽把桃枝往桌上一放,并不说话。
却抬眸看着顾千秋。
两人理直气壮地互相瞪了半天,顾千秋慢慢、慢慢地有了一个猜测。
“你不能、不能是来‘娶’我的吧?”
“……”
顾千秋和苗妆异口同声: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
郁阳泽双手环胸,道:“我从不欠人情。缘灭楼里你救我一次,今日我便救你。”
顾千秋“噢——”了一声。
苗妆一拍桌子:“什么嘛!我明明也有很大作用啊!凭什么你就记得他的好?”她说着说着,忽然有点害羞,嘴角压不住了,“难道是……是你、你已经将我当成自己人了?也是,自己人之间,不必算那么清楚。”
郁阳泽:“……”
顾千秋:“……”
小阳泽啊,你日后就算不小心走火入魔、修为全失,也不用担心没饭辙了。
苗大圣女会挖野菜养你的。
顾千秋道:“不用担心我,自会有人救我的。你要没事儿的话,就早点回同悲盟去,这地方乌烟瘴气的,对你的修行不好。”
苗妆不乐意了:“什么叫‘这地方乌烟瘴气’?同是修道之路,同悲盟和合欢宗有什么不一样?你难道还要分个高低贵贱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