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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啊……”
父亲,别难过。
可没能说出声的安抚更像一枚深水炸弹,砸进秦悬的胸口,他的悲重只会更深。
他曳在俞忱肩颈,缩动着胸脯,喉结提了又放,放了又提,像发条玩偶,麻木咕蛹。
这世上啊,总有一些事是情难自已,就像明知他是仇人之子,秦悬还是不由衷地爱上,这样的情感饶有韵味,牵动着心绳,肆意妄为,将一切哲伦、背景与是非,都抛置边缘。
可就是这样的情感,才容易乐极生悲。
失而複得?幡然醒悟?一切大彻大悟的形容词好像都不足以描述秦悬此刻的心境,莫说是穷途末路里开出一朵花,就算是十八层炼狱里长出一根草,也比不得他此时的複杂与忐忑。
他对俞忱做了这麽多的错事,已经是无法遏制与折返的地步,结果有朝一日,悬梁刺股,头臀一抽一痛,告诉他错了,全错了,空都填错了。
一题也没做对。
宗无倦心情痛快,狎侮的看着他们拥成一团黏剂,互相喜欢又有什麽用?
你们之间可是摆着一道渊深骇然的隔阂,所造成的伤害是不可磨灭的,所谓珍稀难得的爱情是无望的。
那个呆傻的受害者不计较苦痛。
秦悬,你身为愚昧无知的施暴者,眼盲摸黑的瞎子,你也敢装作无事发生吗?
你有多少误歧多少失职,对他又有多少亏欠,你数得清吗?
你对得起他?配得上他吗?
“魔尊,正如你看到的这样,十八年,你都认错了人。”宗无倦嗔笑两声,扭曲的快感充斥着他的心肺。
“你最亲爱的养子,和最愤恨的前魔尊之子,从一开始就养反了。”
秦悬沉在俞忱身上,仿若不闻。
见他跟个被拍瘪的苍蝇似的,宗无倦嘲谑声渐大:“还需要本王替你悉数一下这麽多年你都做了什麽吗?希灵族那两位穷危之人,将他们族中最后的嫡脉托付于你,是如何交代的?”
“让本王猜猜,应当是让你视若己出、体贴入微、春风化雨般教导他吧?”
宗无倦迈步向前,蔑着嘴角轻啧几声,朝圆台走去,朝互相依偎的两人走去,讥讽更深。
“可你呢?又是如何回报你最敬爱的恩人?舔犊情深被狗吃了?”
“是你,将无辜的他,放在那阴森可怖的粮仓自生自灭,让他浑噩度日,让他生机潦倒。”
“是你,残辱他、作践他。”
俞忱抚搂着秦悬,正视着他,竖直瞳孔,眉头狠压,仿佛是嗔怪,仿佛是愤恨。
无比新奇,宗无倦终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平淡以外的情绪。
他嗤笑一声,却是因为秦悬,而对他産生的情绪。
他怎麽就比不上秦悬?他怎麽就得不到这希灵丹?
口不饶人,他盯着秦悬此时背对着他的背影,迁怒斥啸:“希灵族将人托付于你,是让你挖他的舌头,取他的七窍血,以他血骨之躯养虫蛊的吗?”
“希灵族人最后的命脉,是让你与他龙阳相好、断子绝孙的吗?”
他又看向俞忱:“阿忱,这种人也值得你倾心相待?离开他吧,他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与你谈爱,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他只知道满足自己的私欲,他根本就不会爱你!”
秦悬被彻底点燃,他抚正身子将俞忱搭在他身上的手轻轻挑开,回首平淡的看向宗无倦。
密封的罐头里燎起火星,先会平静,再是怦然炸裂。
“你有什麽资格点评本尊的为人?”
“你又以什麽立场置喙我对他的爱?”
魔气在周身擎起黑柱,赤翎琴已蓄势待奏,秦悬指节脆响,将琴架在身前,语调怨悼而重创。
“宗无倦,本尊容你这麽久,不是看你远来为客,也不是忌惮你妖族,只是看你对小忱有几分真诚,他于你有几分恩意。”
宗无倦挑眉,袖摆往里敛了敛。
“结果你操了这麽大的一盘棋,就是为了将他推向深渊!置之死地!荒唐!你简直找死!”
秦悬起手抚琴,震起黑红色的魔气浓稠摇曳,宛如锋利的箭簇流光滑过,磅礴的气势劈山倒海般击向宗无倦。
宗无倦只是躲,并不反击,嘴角挂着的邪笑却愈来愈深。
玄光窜破虚影,秦悬步步紧逼,黑与棕的身形胶着着,二人飞速追逃,划空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流泻而出的魔气足以击溃巨石,席卷花海,中伤土地。
整个天空都染上黑雾,魔尊发怒了。
宾客们纷纷逃窜,后山征时一团乱麻,不知人群中混进的哪族小辈,掐紧嗓子在奔跑中叫喊:“魔尊向妖王宣战!魔族要挑起争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