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喜欢的季节初春,地点是五区街角的那家颇有名气的咖啡馆。
他坐背靠窗的位置, 拿着一本电影杂志打发时间,心不在焉地看插页女明星的精修照片。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当他有预知般地抬头时, 一位新客人推开玻璃门走进店内
郁臻的眼睛永远追随美丽事物,新客人的外貌出众, 他第一眼就看中了。
对方的黑发修得短而利落, 皮肤白净,冷冽的眉眼,悬直高挺的鼻梁,薄唇;落座后脱掉外套,穿着一件薄款的灰色毛衣, 左腕有手环, 食指戴着戒指。
看年纪还在读书?
郁臻扫兴地埋下头, 继续欣赏女明星。
先生,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服务生殷切的问候传到他耳边,挠得他心痒痒。
郁臻放平杂志,眼睛佯装不经意地瞥过那方座位垂眼看菜单的模样真安静,赏心悦目。
他开始不自觉地猜测起新客人的口味
你会点什么?
咖啡?浓缩和拿铁都太老套了
酒?现在还是正午呢。
茶?红茶还是绿茶?要不要甜点?
果汁?也没必要那么甜吧?橙汁西瓜汁不够春天。
郁臻的脑海里冒出一个不常见的选项,冰淇淋。巧克力、奶油太腻,不适合你;水果吗?柠檬、芒果、蓝莓、草莓
柠檬好了。
好,假如他点了柠檬口味的冰淇淋,我就去搭讪。郁臻对自己说。
新客人把菜单还给服务生,仰头道:来一份冰淇淋吧。
郁臻的心像被一头赶着去投胎的鹿撞了,惊悸万分。
穿白围裙的服务生:请问您要什么口味呢?我们有草莓、蓝莓、芝麻、柠檬
郁臻仔细地听着下一句。
柠檬,谢谢。
好的,您稍等。
此刻仿佛有一万个小人儿在郁臻脑海里尖叫,为他呐喊助威:快点去!
郁臻站起来,拿起杂志,走了过去。
你好。郁臻食指敲敲对方的桌面,我可以坐吗?
他指面对面的空位。
你随意。那人不咸不淡地回答。
于是他大方地坐下来,把杂志放到手边,右手托腮,歪着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真是个好烂的开头,他吐槽自己。
杜彧。一道冷淡的目光打量着他的脸。
郁臻硬着头皮继续道:怎么写?
茂盛的杜鹃。
彧,茂盛的,谈吐文雅的;郁臻想,还考我中文词汇量,那我也考你好了。
杜彧,你猜猜我是谁。他说。
你是谁?对方并不配合。
郁臻左手比着三根手指,道:三个选项,A.我是职业影评人兼电影杂志编辑,B.我是被你遗忘的童年玩伴,C.我是一派胡言的小偷。
杜彧肩部松弛地靠着椅背,似笑非笑道:A.我订阅的电影杂志非常多,如果你是编辑,我一定认识你;B.如果我有你这么一位童年玩伴,我绝不会忘记;所以我选C,你是个一派胡言的小偷。
郁臻道:好,那么我是小偷,你觉得我会偷你什么东西?
杜彧朝他摊开一只手掌,等待。
郁臻不解,犹豫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杜彧翻开他的掌心,摘下戒指放进他手里,你什么都不用偷,我全部送给你。
郁臻那颗被鹿撞坏的心,好像被猫舌头舔了一口,湿润柔软的倒刺刮着心尖,悸动微颤。
什么都送给我吗?
嗯。杜彧对他笑了笑。
冰消雪融,阳光落在雪峰山巅,光耀万丈。
***
郁臻认为,情动和变心都不需要理由,他也讲不出理由,大概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
他一看到杜彧就挪不开眼睛,可能是人对美的天生占有欲,他最强烈的念头就是:这要是我的该有多好。
他不是情窦初开,学生时代起到工作的几年,断断续续地交过三四个正经男女朋友,不过时间都不长,他也很快就忘了。
可是杜彧会让他很难忘。
长相只是一方面,这人性格和教养不错,体贴入微;有一件事值得表扬,那次他们去海边玩,挑了海鲜自己做饭,杜彧会帮他剥虾壳。当时他没多想,就问:你这么熟练,是对很多人都这样吗?
杜彧用湿毛巾擦了手,揪着他的脸道:你这张嘴,挺坏的。
后来他把这件事分享给傅愀,傅愀奉劝他不要太当真,人家可能就是跟你玩玩。
郁臻说,没关系,我又没想和他结婚,只要他能让我高兴,我愿意跟他玩。
傅愀的眼睛里充满同情,说你未免太好骗了。
郁臻:我也没想错啊,在一起开心难道不是最重要的?这么好的人,必不可能被我独占。
傅愀:可能他没你想得那么好。
郁臻:你是不是嫉妒我谈恋爱了?
傅愀:首先,你们这种对彼此都不了解,互相不知道对方家住哪儿的情况,只能算玩伴不能算谈恋爱吧。
这段对话发生在他们下班后研究所大楼的底楼,郁臻见到马路对面熟悉的身影,着急着走,他拍拍傅愀的肩膀说:好,谢谢你的提议,我今天就带他回家。
傅愀叫住他:你还没跟我道别。
郁臻:可是我男朋友在对面啊。
傅愀:我可以开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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