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臻扔掉断裂的瓶颈,将人掼到墙上,揪着对方的衣襟,冷静道:你不说实话,我宰了你。
他左手的伤口撕裂流血了,不比杜彧好到哪里去。
你怕痛吧。杜彧抬手碰了碰额头的伤,蹙眉吃痛道,我也怕痛啊,你干嘛要对我、对你自己都那么狠?
跟我一起睡,就不会做噩梦了,那你选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做其他选择。我对你不好吗?
不可理喻。郁臻撤了手,退后两步,真正有病的人是你。
这地方没什么好待的,这个人也不能再相处了。
杜彧和纠缠他的梦魇并无区别。噩梦给他的枷锁是层层恐惧和无法冲破的内心阴影;杜彧给他的枷锁是安逸的生活和无忧无虑的舒适感,两种他都不要。
郁臻转身要走,一扭头,却见门外站着一个女孩。
她还属于少女,正吃惊地捂着嘴,诧异又好奇地望着门里的他们,明亮的眼眸里包含三分雀跃。
少女身边是行李箱,她踌躇地说:不好意思,我是来租房子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俩想要在一起,其实很不容易,前面的好感都属于见色起意的阶段
小郁不是靠外物可以打动的人,他的欲望很少,凑合就能过,所以他不介意和杜彧一起生活;但如果想他躺下露出肚皮给你摸摸,需要付出非常非常多的爱。
然而目前的杜彧,并不知道怎么爱别人,他耍点手段就想要小郁依赖他,明显是不可能的。
一段孽缘要修成正果需要时间(对手指)
第66章 双生镜(六) 吵什么吵
一般人见到鲜血横流的场面, 很难镇定旁观,但这女孩非常安静地站在门外,等他们善后, 不多问, 只是观察。
郁臻不知道她几时和杜彧联系的, 反正杜彧没告诉过他这件事, 趁杜彧去卫生间处理伤口, 他走到门边, 对她说:这位姑娘,你来之前, 知道情况吗?
少女穿着橘色贴身连衣裙, 裙摆齐膝上,亏得她够白才撑得起这么艳丽鲜亮的颜色, 两条长腿细直顺溜,膝盖与小腿的线条柔美。
她理了理头发, 手腕戴着金色镯子, 眼妆精致,笑起来眼尾张扬, 我知道呀, 房东是男的,我摸到他主页看过。她眼睛瞟向屋子里,真人比照片还帅。
郁臻叹息道:他怎么跟你说的?
少女嬉笑道:就说房子有两层,你们住楼下,我住顶层阁楼, 独立卫浴带露台, 包含早餐价格和环境都不错, 再说是和两个帅哥住, 我可高兴啦。
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应该注意安全,尽量避免
郁臻说到一半,少女噗嗤笑出声。
哥哥,只要你们不打架,我的人身安全应该有保障。
那随便你吧。郁臻绕开她,打算走了。突然又转头叮嘱一句:阁楼的墙上有面镜子,你最好不要碰它。
诶诶?原来你不住这里的吗?少女在他身后喊着,他已经快步下了楼梯。
杜彧洗掉脸上的血,对着镜子处理额头的伤口。
他痛得直吸气,毕竟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受伤流血的次数一只手数得清。郁臻外表是那么温软无害的一个人,居然内里心狠手辣,他眼拙了。
他姐姐告诉他,想要别人对你死心塌地,就要给对方独一无二的好和优待。他如实照做,无微不至地照顾郁臻,被咬,忍了;知道郁臻把药吐了,他也没揭穿。他也有想过让人把镜子搬走,但那些人说不能毁约。
郁臻在气什么?
当郁臻受伤、做噩梦时,他提供了比发泄和安抚情绪更有效的办法:迅速地止血缝合包扎伤口、陪着睡。行动和实际结果,难道不如口头嘘寒问暖重要吗?
郁臻为什么还要生气,他不理解。
而且就算生气,为什么要打人呢?
花瓶的碎片划破了他的额角,所幸不深,用不着缝针,他贴了一块纱布,换上干净的衣服,出去对那名少女道:我带你上楼。
好呀好呀。她很活泼,像只兔子。
他人呢?
走啦。少女见怪不怪,笑道,我经常看别人吵架,你们还好啦,有救。
杜彧:怎么救?
少女眨巴眼,似乎没想到他如此外行,说:你应该出去追他啊。
有道理。
杜彧把阁楼的钥匙交给她,你自己上去行吗?房间都收拾好了,你晚上睡觉记得反锁房门,我出去一下回来。
没问题。少女乐滋滋地结过钥匙。
他最后尽职地伸手,问:对了,你真名是什么?我叫杜彧。
少女和他握了握手,道:柳敏。
杜彧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柳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没急着搬行李上阁楼,而是关上房门,踢开脚边一块花瓶碎片,悠闲地在客厅里逛了逛,去阳台看楼下的街道。
柳敏观望着街边两个拉拉扯扯的年轻男人,神色复杂地仰视小岛的晴空,眼睛被耀目的阳光刺痛,眼眶微红。
她不是来旅游的,她来找人。她的好朋友一周以前来这座岛散心,与她失联,从此再未出现过。
叶映庭彻底消失前,曾社交账号发过一段仅关注者可见的文字:我找到自己的终点了,感谢爸爸妈妈和所有朋友,再见。
叶家父母报了警,警方回复:那段文字信息为提前设定时间发布,真正编辑时间为发布的三天前,他们辗转来到岛上调查,据目击证人称,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男孩,是在雪峰半山的蓝湖边。
柳敏离开家时,周围的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但她没有那么难过,因为自她看到那条遗言起,叶映庭每晚都会如约而至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这个竹马,从小脑子又轴又笨,还玻璃心,遇到点小事就要出远门散心,可算失踪了吧。
她梦见,叶映庭背对她站着,她跑过去扳正他的身体,可转过来的仍是背影,她问:草包,你真的自杀了吗?
叶映庭无法回头,静静立着。
她说:如果你没死,就举起右手。
然后叶映庭举起了右手。
柳敏一开始认为这只是个心理暗示的梦而已,她不希望叶映庭死,所以在梦中暗示自己他没死。但连续五天做相同的梦后,她决定相信它叶映庭不仅没死,还在等自己去找他。
每做一次梦,叶映庭就离她更远一点,身影也愈加模糊。
于是她不再犹豫,背着父母买了机票和船票,孤身来到这座小岛。
她查到了叶映庭在岛上的住处,并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和房东联系,预定了一周的房间。
叶映庭不喜欢徒步登山,对自然风光更没兴趣,他是个草包,只喜欢漂亮女人柳敏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半山腰的湖边看见叶映庭的证词本就存疑。
她的第一个怀疑对象,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柳敏趴在阳台,俯视着街边争吵不休的两人,巴不得他们吵得再厉害点,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搜查房子里的蛛丝马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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