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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大开,深秋的风已经很凉,他的衣角都在不住飘动。
徐筱从门外进来,高跟鞋的鞋跟与木质地板碰撞的声音尤为突出。
陈穆:“我让你照顾好他。”
“林先生说窗边凉快。”
“他吃饭了吗?”
“林先生说要等您一起。”
“……”
陈穆没说什么,只让徐筱先下班。
林殊止应该是睡得熟,刚才两个人在旁边对话都没能把他吵醒。
室内又静下来,沙发周围铺着地毯。
陈穆一步步靠过去,落脚无声。
他很烦躁,从见到林殊止开始就开始想,到现在也没搞懂林殊止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来。
是之前那段时间的刻意冷淡被看出来了,还是说林殊止本身那点装出来的乖巧懂事终于演不下去了?
明明一直以来都很合他的心意,这种背道而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高位上坐得久,习惯了作为主导者去做决策,而不习惯自己规定好的轨道被人改装。
林殊止如今的所作所为就像一只一直都很温顺的小猫,突然就发狂将主人咬了一口。
他怕不及时将猫送走,不及时止损,此后就再也不听话了。
风还在持续地灌进来。
林殊止的头已经离开那只支撑用的手,要垂不垂,一下一下地点着。
陈穆将窗子关上,又盯着他头顶的发心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将茶几上那杯没动过的水拿起来端详又放回去。
最后用膝盖隔着裤子碰了碰林殊止的小腿:“醒一下,走了。”
林殊止迷迷糊糊地还在梦里,正梦见自己在打保龄球,忽然保龄球不合常理地自己动起来砸到了他的小腿。
他吓得一抖擞。
睁开眼只看见男人冷淡的唇线。
他立马坐得笔直,屁股只沾到一点沙发:“您下班了。”
“嗯,”陈穆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件风衣扔到他身上,“起来,走了。”
“您带我去哪儿?”他仰头问道。
“吃饭。”陈穆已经往外走去。
在装什么?明明在徐筱面前还说要和他一起吃饭,怎么到他面前又不一样了。
他走了两步发现林殊止还没跟上,不得已停下:“你不饿?徐筱说你没吃她在楼下买的蛋糕。”
林殊止:“我有话跟您说。”
陈穆没正面接他的话,只是又问他一次:“不饿?”
肚子不太争气地发出一声低鸣。
林殊止不好意思道:“有点。”
“走吧,”陈穆转身,“边吃边说。”
晚上七点半,城市的霓虹灯大半已经亮起,不同于车内的沉闷,隔着层密闭的车窗都能感受到街角那家迪厅的震耳欲聋。
等开过这一片闹市区,车里重新寂静,同时还有丝不可言说的尴尬。
林殊止从上车到现在没跟陈穆说过超过三句话。
吃什么?
您定。
有什么不喜欢的?
没有。
陈穆开着车穿街过巷,最终来到一家粥铺前。
这里远离市中心,走到后半程林殊止已经不知道身处何方,完全是陈穆带着路。
粥铺里人不多,林殊止很快知道人少的原因。
虽然是卖粥的,但价格吓人。吓死人那种。
一碗普通的鱼片粥顶得上他两天的工资。
陈穆似乎来惯了这里,到前台点了单后找了位置便坐下。
前台是个小孩在看着,她身高不够,拿到了客人的单后从凳子上跳下来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有个大叔走出来,林殊止想是来核对单子的。
大叔径直走向陈穆,操着一口方言与陈穆说了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神奇的是陈穆能够对答如流。
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止对单。
等大叔走后,林殊止才按捺不住好奇心:“您刚刚说的是什么语言?”
“粤语,我家有岭南人。”陈穆言简意赅。
是了,因为家里有岭南人,所以陈穆也会有些岭南口味。
林殊止那句“好神奇,哪天去拜访一下”堪堪卡着没说出来,太唐突了,哪有一上来就要拜访家里人的,就算是日后有合作,那也是日后的事。
“你今天来找我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他正愣愣出神,陈穆示意他该进入正题。
粥铺为了让卖的菜品显得更贵,在每一桌的顶上安了盏瓦数很高的灯。
灯光耀眼,林殊止垂下眼睫。
“住院期间的费用您结算一下,我还给您。”
他不想说这个,他又变成怂包了。
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被陈穆晾了一下午就跟落水狗一样,慎重做好的决定又要被自己亲手推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