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接应他俩的也算半个熟人,詹一烨。
詹一烨开了一辆五人座警车,穿着黑色警卫服,飒爽利落地寒暄一番,把他们接上车。
咱们今天先去给队长帮忙,下了班再一起回支队办公室报道。詹一烨说,没办法,之前人员调动厉害,咱们支队是新组的,缺人。今天得麻烦你们少休息一会儿了。
何荣晟连连摆手说没事,能快速进入工作是荣幸。
考试园区离目的地有不短的车程,路上不算平坦,詹一烨开着车,让他们把新人必读文件熟悉一下。
文件上的第一页就是主城警卫局内十分复杂的共九阶二十八级晋升体系,冉喻看着头就大了,扔在一边不想琢磨,何荣晟则一面面地仔细研究。
詹一烨瞥了眼车内后视镜,问:冉喻,你怎么不看?
太复杂了。
詹一烨倒是没想到这种答案,笑了一下,随即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说:复杂的体制才能过滤掉捉摸不透或者嫌麻烦的人,而能琢磨清楚的、不嫌麻烦的人就可以从中获得好处。你们现在可能觉得麻烦,但以后就会知道,搞清楚在这里生存的规则,才能保护自己有限的资源不受侵害。
何荣晟点头称是。不一会儿,他便和詹一烨十分融洽地讨论起文件内容。
对于冉喻来说,将林林总总二十门通识课和十分磨人的思想道德棵掌握完就已经到达知识的巅峰了。考完试后他早已把所有知识还给课本。
坐在摇晃的警车上,还要被不停地灌输大量知识,冉喻的表情逐渐痛苦。
好在导航显示目的地即将抵达。何荣晟顺口问道:对了烨姐,咱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此时他们正经过一段砂石路,车子颠簸得厉害,詹一烨说了句什么冉喻没听清,但何荣晟却一脸被打了鸡血的表情。
冉喻扯扯何荣晟的衣角,何荣晟面色神秘地说:咱们上班第一天,就被委以重任,要去清除敌人的爪牙了!
车子终于停在一处荒郊野岭,詹一烨下了车,带着两个新人走近一片水塘。
水塘里有辛勤的农夫在插秧,农夫脖子上挂着一条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毛巾,汗水滴落在水面上。
何荣晟跟冉喻说小话:看,这难道就是书里说的,办案前要先调查当地民众?
詹一烨冲农夫打招呼:队长,人带过来了,开始吗?
队长比了个可以的手势。
何荣晟小声说:嚯!咱们难道还要乔装打扮当卧底吗?刺激!
冉喻疑惑地看了看那位面朝水塘背朝天的队长:我觉得不太对。
但何荣晟正在劲头上,斗志满满地问:烨姐!咱们去哪里剔除爪牙?
詹一烨看了眼他,又转头看向水塘,撸起袖子和裤脚,面无表情地说:去、抓、鸭。
作者有话要说:
谐音梗扣钱!(bushi
第10章
新人入职前两天,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在水塘里抓鸭。
这片水塘占地面积不小,隐藏在山窝窝里,周围还有几块菜地。往东边望去,离得最近的建筑物群是一些红顶白墙的楼房,据詹一烨说,这是主城唯一的一所精神病院,里面关着不少人。
詹一烨还说,这所精神病院在白桦路101号。白桦路在三环是一条连接市区和郊区的主干道,即使这里是路的最尽头,也属于第十支队的辖区。
至于为什么警卫队员要来郊外抓鸭子,詹一烨提到这一点,面上浮起僵硬的笑容,咬牙道:这倒是要问问咱们队长了。
三环警卫局第十支队队长丁台泰,同事们时常叫他的外号丁太太。丁台泰为人热血且热情,乐于助人,其他支队的队长们都很爱他,并纷纷将自己手里的杂活儿推给他。辖区内的居民们也很爱他,遇到点鸡毛蒜皮的事儿也来找他。
本次工作就是精神病院的冯院长带来的。据冯院长称,附近出现了很多怪异野鸭,一到晚上就不停嘎嘎,吵得病人非常头大,迫于无奈申请警卫调查。
在冯院长连环单押的抱怨中,丁队长拍着胸脯表示,一定将作案嫌疑鸭捉拿。
于是在工作相对清闲的几天里,队长热情号召全体成员,投身于服务民众的大业中去。
何荣晟和冉喻在这片水塘周围蹲守两天,只闻其声,不见其鸭,甚至连根鸭毛都没捡到。
任务宣告失败,丁队长带队悻悻而归。但很快,第十支队就接到了新任务。
这次的任务就显得正式很多了,调查银杏路23号可能存在的地下集会,把它端掉。
丁队长从三环分局开会回来,召集了他几乎全新的队伍,严肃地开了个小会:这次任务关系重大,咱们支队虽然是协办,但也要发挥应有的作用!
詹一烨:所以,咱们分到的任务是?
在目标地点附近蹲守,寻找可疑人员,伺机混进去。
银杏路23号附近是鳞次栉比的商铺,一排排紧紧地挨着,乱糟糟的积木一样,上下左右拥挤堆叠着。冉喻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总担心这里的哪根已被污水泡烂的承重木头断掉,会让这片楼整个坍塌下来。
为了招揽顾客,很多店铺门脸上都安了彩色的霓虹灯,到了晚上,这一条长街就会闪烁着红橙黄绿青蓝紫的亮光,将路面上的积水和路人的脸染成乱七八糟的颜色。
丁队长和詹一烨去前门那条街上蹲着,何荣晟和冉喻则在后门。
执行任务的第一天,何荣晟眼睛瞪得像铜铃,冉喻靠在墙角打盹。
第二天,何荣晟看到一点异动就试图联系詹一烨,冉喻站在烧烤摊前,看老板往肉串上撒辣椒面。
第三天,何荣晟在茶馆前的露天小木桌旁暗中观察,冉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旁边一家大饭店,饭店门口装饰得金碧辉煌,摆着各色精美菜品的海报,上头挂着闪亮亮的三环大酒店霓虹招牌。
那家一看就很贵,报销不了的。何荣晟在冉喻眼前挥挥手,斩断他粘连的如丝目光。
工资好低,冉喻幽幽地说。一个月的工资吃不起一盘菜。
咱们是新人,以后会好的。何荣晟看了看豪华的大酒店和旁边肮脏的下水沟,接连几天压抑的情绪让他的心情低落下来,算了,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好。这跟考试之前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冉喻把目光移回来,没有说话。
何荣晟打开了话匣子:这么多人争破头抢几个名额,当时以为考进来就发达了,能做很厉害的事了。可现在呢?抓鸭子,蹲在街上啥也不干地盯梢,这些活儿真的需要从小到大学二十多门课吗?而且吃住都差,关系户又多,其他几个支队脏活累活一个个都这么会推脱,还欺负新人
冉喻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糖纸,轻巧地叠起来:别生气,给你叠一个小青蛙,你可以欺负它。
何荣晟满腔的怨愤被这奇异的思路拐跑了,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服了你。
晚上九点半,太阳刚落山不久,街边的霓虹灯们已经早早亮起。天色渐暗,晚风变凉,街角没被霓虹灯照亮的地方阴沉沉的,一如娄越的脸。
督察队最近总算有了些进展,他们找到了几位银杏树叶邀请函的持有者,经过一番问询,得到了这个银杏路互助协会的一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