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年之所以这么说,属实是他的生意见不得人,不好闹上公堂去。
程天石一早就想到了,补充着:“不会让你上公堂,只是找人做个见证,我们庄稼人没文化,最怕的就是给了钱不认账的事,这年头钱不好挣,所以你也体谅一下我们。”
“行了,老子也不和你们多废话,看在你们也是生意人的份上,咱以后可能还会有什么来往,那就爽快些,我给你们抹十两,这很够意思了吧?”王大年问。
眼见他都这样说了,如果再强硬地轻什么证人只怕会弄巧成拙,包山扯了扯程天石的袖子,对他低声说着什么,随后程天石便将三百两递了出去。
王大年拿着银票在屋里左转右转,似乎在找钱,可他翻箱倒柜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咬着牙骂了一句“他娘的”,然后便冲出家门去,对着岸边的人喊:“媳妇儿,家里的钱呢?”
岸边的身影一顿,接着笨拙地起身,看得王大年心头一紧,刚想上前去扶,却不知为何又停下了脚步。
郎君深深低着头走进屋,轻车熟路地在墙洞里挖出来一个盒子,打开摆在桌上以后就准备离开。
“你等下。”王大年一边吼,一边数钱,数了十两退回去。
程天石拿了钱却不走,只觉得那个郎君有些熟悉,但他看不真切脸,包山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硬是将他给拖拽着离开了。
待他们三人离开后,王大年走过去将门关上,小声地询问:“刚刚摔着了没有?”
大肚子的郎君只摇了摇脑袋,并没有说话,王大年走上前去抬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却发现他十分抗拒地转过了身去,当下便来了脾气,恶狠狠地道:“没事儿就滚出去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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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了钱后的事情依旧很多,有的时候夏小曲和天石一整天都碰不上一面,往往天还黑着他就走了,等到夜深,大家都睡了以后他才披星戴月地回来。
夏小曲有的时候睡得轻,能感觉到天石回来以后在亲他,有的时候感觉不到,只能等第二天醒来后在枕头边发现一些小玩意儿。
是天石给他买的。
有蝴蝶发钗,珍珠耳环,也有脂膏香粉,都是他平常用得到的。
程天石忙得团团转,一边是天宝楼的生意,一边是书院,还有嫂子的嫁妆,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要钱?
更何况又才撒出去二百九十两,这个窟窿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补上的。
一连小半个月一家人都没能打上几次照面,夏小曲知道他忙,心疼得不行,小崽也有好久没看见爹了,开始变得浮躁不安,经常玩着玩具却突然大哭,有的时候明明在屋子里开心地爬,可过不了多久便又趴在地上伤伤心心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