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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舍,各地遍设税厂敲骨榨髓,甚至掳人勒索,抢劫州县府库,任意在大街杀人。永旭,你
认为朝廷真不知道这些事?”
“小梅,我们不谈这些。”永旭不胜烦恼地说。
“顺天工造反,谁敢说他不是被逼反的?早些年的白衣军蹂躏七省,三过南京,三十六
天罡贼首中,谁没有一把辛酸泪?”
“小梅,你似乎很同情他们?”
“不是同情,而是就事论事。”冷魅幽幽一叹:“我敢说,江湖人至少有十之八九是亡
命之徒,是官府所不容的不法刁民。老实说,所行所事,比那些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的造反叛
贼,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江湖人一旦财足了,势大了,也难免做出进一步的愚蠢事来,
大邪就是这种人。”
“我想,我会考虑你的话。”永旭喃喃地说。
“永旭,毁家之恨刻骨铭心,你饶不了顺天王,我恨死了荆绍正,事虽不同,仇恨却是
一样的。但顺天王是朝廷的钦犯,他必须尽一切手段掩护自己,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你犯不
着为了他浪费多年的大好光阴在江湖流浪,是吗?”
“小梅……”
“经过这次的大风浪,我真害怕,要不是有你在,恐怕我已经披发入山遁世了。”
“小梅,人活着,本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要活得自在,是要付出代价的,隐世求禅洁身
自求多福,并不是什么好德性。一个人为了活命而活,也未免自私了些,也没有多少义意。
小梅,我并不是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人,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那就是阻止顺天王再荼毒
生灵。这次九华盛会,要不是我及时揭破他们的阴谋,顺天王必已投入宁王府,宁王将如虎
添翼,为祸更烈。”
“我愿帮助你完成心愿。”冷魅说。
永旭轻拍她的掌背,感慨地低语:“真的,要不是为了顺天王,我是不会在江湖浪费自
己的生命。小梅,你能不能等我两年?”
“你……”
“这两年中,如果再无讯息,我便放手不管了,”永旭喃喃地说:“那时,我会向
你……向你……”
“我会等你一辈子。”冷魅激情地说。
永旭停步,紧紧地拥住了她。
夜黑如墨,四野虫声卿卿,大道上空荡荡,只有两人在路中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两颗心
猛烈地跳动,谁也不想开口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久久,永旭松开拥抱,温情地说:“走吧!得先找地方安顿。”
溧水只是一座约有千余户人家的县城,城周不足五里,丈余高的土城墙连小偷都挡不
住,却有六座城门,城门其实也是街口。
两人越城而入,在西大街的高升客栈落店,要了一间有内外间的上房安顿。
高升客栈规模不小,三店面四进院,客人似乎并不多。
溧水县城不是商埠,商埠在城南十五里的洪蓝市,那是新粮仓的所在地,运粮船通常发
自洪蓝市,泊靠城西十里的胭脂冈,商贾在县城办妥一切手续之后,方下放秦淮河直达南
京。因此,城内很少看到役夫一类闲杂人等,住店的大部是商行的有头面人物。
地近南畿,住店的手续相当麻烦,在这种小地方落脚,想逃过有心人的耳目,事实是不
太容易的事。
安顿毕,冷魅在内间洗漱毕,出到外间一看,看到永旭正在各处角落察看。
“你在找什么?”她问,颇感诧异。
永旭低头沉思,久久方低声说:“绝笔生花在此隐居,不但对江湖消息灵通,对卧榻之
旁的一切动静,该有妥善的安排,小梅,你不觉得这间客栈有点可疑吗?”
“墙是双层墙,门窗坚实,上面有承尘躲不住人,但预先藏身在内却无虑被人发现,你
看过一般一流客栈,是否有如此札实的房舍?的确可疑。”冷魅也提出意见。
一个大闺女走江湖,如不处处留心谨慎,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进房的片刻,便已看清
一切,女人到底细心些。
“还有,那位账房夫子……”
“不错,沉静稳健,一举一动从容不迫气概不凡,他的姓名是……”
“刘十二,以排行为名。”永旭说:“目朗须丰,外表朴实,胸藏珠现,不是等闲人
物,我们得小心。”
“你认为他是……”
“可能是绝笔生花的眼线,我去叫些食物来,顺道看看形势,小心了。”
他出店而去,不久独自回房,接着店伙将晚餐送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