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此良辰美景,若无好酒作伴,总是少了几分意趣。您说呢,高先生?”
“叫爹!”
林清和动作一滞:“什麽?”
“我说,叫爹!”高煜转过身,表情仍是懒洋洋的,眼神却不自觉地往他面上飘,“没良心的崽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怎麽,离了殷思婺跟前,老子就不值你认爹了?”
林清和抿了抿唇,被对方这记直球打得措手不及:“我、我也没说不认啊……”
他放下酒杯,不自在地撇开眼:“这不是还没下定论麽?总得给人确认的时间吧。”
“还要确认什麽?老子就是安平村的林霁初,如假包换!”
高煜嗤笑一声,走过来揉了把貌似闹别扭的崽子。动作看着粗鲁,力道却无比温柔。
“清和,”高煜轻抚他的墨发,声音低低的,似乎充斥着一股挫败感,“这些年,你一个人辛苦了。”
“是爹对不住你。”高煜微微阖目,竭力压下眼底翻滚的浓烈情绪。
林清和神色怔忡,泪水无知无觉落了满襟。
他张了张嘴,却只尝到满腔鹹涩。
但他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
原主受欺负时,你在哪里?
原主痛不欲生时,你为何不回来看一眼?
你既然要走,何不将一切安置妥当,为什麽将他所托非人?
既然走了,为何多年后又要突然出现?
你知不知道,该接受你歉意的那个孩子,早就不在了?
林清和抚上心口,分不清这股突如其来的酸涩,究竟来自原主,还是他。
高煜无声地搂着他,眼底似有水光闪烁。
思绪翻涌,百转千回。
林清和最终问出口的话却是---
“殷思婺,是不是我父亲?”
高煜身形一僵。
半晌,他苦笑一声:“果然什麽都瞒不过你,你是如何猜到的?”
即便心有推测,得到确切的答案时,林清和的心还是不由震了一震。
他止了泪,清澈如洗的眸子定定望住高煜:“因为我能进入女王墓,因为二白对我认主,因为……”
殷思婺的态度转变,略有些突兀。
高煜放开他,坐到对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错,他确系你生父。”
林清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心底翻腾着有关生母的各种猜测,却被对面之人的一声轻笑打断。
“别乱猜,你肯定是老子亲生。”
“啊?”林清和满头雾水,愈发觉得自己的身世扑朔迷离。
拜前世看过的无数狗血小说所赐,脑海中突然闪现一种可能:“难道,我是你们相爱相杀,虐恋情深,互找替身折腾出来的?”
“噗!”高煜嘴中酒水还未咽下,就被悉数喷了出来。
林清和悻悻地抹了把脸,忿忿控诉:“爹!您老悠着点啊!”
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愣。
“你那脑袋瓜里,整日都在胡思乱想什麽?”高煜一时啼笑皆非,伸手替他抹去鼻尖上的水珠,“替身都想得出来,就没想过,你爹能生孩子?”
林清和擦脸的手,微微一抖。
他瞪大眼,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缓慢地、仔细地端详对面的男人。
高煜好整以暇地任他打量,自斟自饮,笑得云淡风轻:“如你所想,我是哥儿。”
林清和:“?”
林清和:“!”
仿若平地一声惊雷,将林清和震得不轻:“啊这,还真是没想过的桥段……”
主要是,他再度细细打量对方两眼---
以他爹的风韵气度,完全看不出是个哥儿啊!
“那依你所见,”高煜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眸,“这世间的女子、哥儿该是什麽样?”
林清和并未意识到,震惊之下,他不小心将心里话吐露出来。
而高煜不经意的反问,则令他错愕之余,不由生出些许羞愧。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不是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麽?亏他自诩现代人,何时竟也学会戴上有色眼镜,去评判此间哥儿了呢?
“是我狭隘了,”林清和星眸晶亮,眼底带着一抹不自知的钦佩,“这世间任何一种性别,都不该轻易被定义!”
“不错,”高煜扬了扬眉,对他的知情识趣颇为满意,“觉悟不低,不愧是我的种。”
林清和唇角抽了抽,低头望向手边酒盏,咽了咽口水。若非有孕在身,他真想狂饮几大杯压压惊。
今晚受到惊吓的次数太多了。
高煜解下腰间水囊,精準地扔到清和跟前:“喝这个吧,里面是蜜水。”
林清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依言尝过两口,砸了咂嘴,果然甜滋滋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