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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和的视线落到管家身上,份量有如实质,压得这位中年管家腰不禁弯了弯。
“即刻派人,想方设法将消息捅到千峰大人那里。让他协助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撕开一道口子。太医家里此时恐怕也不安生,那就去城里的医馆请大夫,快去!”
管家有了事做,心神很快稳定下来。待他离去后,林清和转向那位沉默寡言的护卫头领:“正院安危便交给你了,如有异动,不必废话,一律先捆起来再说。”
“是,林先生放心,属下必定全力以赴,护好这座院子。”
安排好外院诸事,林清和这才有精力处理内庭。
他站得略久,后腰稍微有些酸涩。往内院走时,脚步略微踉跄,顾枝见状立即上前搀扶。
林清和知晓他的担忧,但此刻容不得休憩,只得握了握好友手臂,算作安慰。
进了内院,王妃痛苦的呻吟声愈发清晰,林清和的心瞬间揪紧。
那样鲜妍活泼的女子,昨日还同他言笑晏晏,听他提及湖州风情时满眼向往。如今却躺在産房,只能发出气若游丝的喘息。
林清和进了正厅,寻了位置坐下。他擡指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
顾枝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后,替他轻揉太阳穴,林清和紧绷的心境骤然松快些许。
他闭着眼轻声问:“王妃身边伺候的下人可在?”
衆人之前见他发了一通威势,院中上下莫不折服,此时哪里还敢小觑拿乔。
便立即有五人站出来,躬身回禀:“林先生,我们五人,皆是贴身服侍王妃的二等婢女。还有两位姐姐,正在産房里伺候。”
林清和睁眼扫了她们一记,又问:“都来说说,王妃今日有何异状?”
领头的婢子眉目沉静,气质端庄,她率先站出来回话。从她开始,每个婢女依次都讲了些日常。
林清和脑中急速转动,火速分析着听到的信息。
依她们所言,王妃今日一如往昔,并未有出格的行为。不对,一定是有什麽地方被忽略了。
恰逢为首的那个婢女,犹豫半晌后,终是补充了句:“硬要说不同寻常的事,那便是王妃今日饮了碗参汤……”
“参汤?”林清和倏地看向她,目光犹如鹰隼,锐利至极。
那婢女吓了一跳,心跳如鼓,不自觉磕磕巴巴道:“是,是啊,不过是太医叮嘱的。按说有孕之人,不得随意服用参汤……”
只是晋王妃孕中多思多虑,气血两虚,太医斟酌之下,才让其隔段时间进补一碗参汤,次数并不频繁。
今日正好到了该进补的日子。
难道,是那碗参汤惹出的问题?婢女心下惊疑不定,屏声敛息地伫立原地,大气丝毫不敢出。
林清和指尖轻轻点着案面,略有十几息后,忽然发问:“今日取送参汤的是谁?”
几个婢子面面相觑一阵,俱摇了摇头:“王妃入口之物十分要紧,平日都是檀云、翠玟两位姐姐负责,我们几个甚少沾边的。”
林清和了然颔首:“你们稍后进去,替换一个出来。先不要声张,只说我有话要问。”
事涉王妃,婢子们不敢怠慢疏忽,立即依言行事。
进了産房,先对常嬷嬷耳语两句。常嬷嬷悚然一惊,眼神直直射向房内两个婢女,充满了刺骨的打量。
两位婢子满头雾水,叫她看得心有惴惴。
常嬷嬷很快收敛神色,指了其中略平头正脸的那位:“翠玟,外头有人找你问话,你先出去罢。”
翠玟张嘴欲问,檀云以肘杵了杵她,翠玟立即闭口,俯首帖耳地下去了。
到得厅堂,听明前因后果,翠玟当即脸色大变,双腿一阵发软:“不可能啊林先生,奴婢可以发誓,绝对没有对那碗参汤动手脚!”
林清和静静地注视着她,似在分辨她所言之真假。
翠玟越想越害怕,声音不由带了些哭腔:“奴婢真的没有害王妃!王妃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若是敢恩将仇报,便叫我不得好死!”
林清和起身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问:“你仔细回忆,取参汤的路上都见了哪些人?他们可曾做过什麽?”
翠玟绞尽脑汁地回想,细数了几个无关紧要之人后,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我还碰见了王妈妈,她打开食盒盖子瞧了眼,便让我走了。”
“王妈妈?”
林清和余光瞥了眼身后,端庄婢子知机,立即上前为他解释。
原来,宫里贵妃十分看重儿媳这一胎,早早赐下两个经验老道的接生婆子,以备不时之需。
自来到王府后,两个仆妇安分守己,只在王妃膳食上格外看重,府里也很信任她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