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璇走入一扇打开的自动门内,眼前豁然开朗。
她站在一片开阔的露台上,脚下是温暖的实木地板,旁边有一座摆满酒水的吧台,附近摆着几把高脚椅。
周围是全息设备模拟的自然风景。
这座露台在模拟中,似乎是位于山间高地的。
因此一侧鲜艳茂盛的红树林,投落的阴影笼罩着半边露台,另一侧则能俯瞰蓝宝石般的湖泊,水面上倒映着远方的雪山。
苏璇侧过头,看向坐在吧台前高脚椅上的男人。
那人看着二十出头的模样,有一头金褐色的长卷发,松松地扎了个马尾,浓密卷翘的发辫垂在背后,耳骨上插着几颗菱形黑钻钉,在脸侧垂落的碎发间若隐若现。
过了几秒钟,他也慢慢回过头,安静地注视着来人。
那个男人容貌十分俊美,沉默不语时宛如一座久经雕琢的塑像。
他的五官线条深刻,但整张脸看着却颇为秀气,或许是因为眉眼间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忧郁,柔和了那种强烈的冲击感。
他穿了件银灰色的休闲风夹克衫,束脚直筒裤和马丁靴,看上去就像个气质安静的大学生。
如果忽略那些商标意味着怎样昂贵的天价。
晚上好。
他的嗓音非常温和,说话也轻飘飘的。
苏璇看了他一眼,视线在对方脸上停留了一下,接着就挪不开了。
斯通先生。
真人比悬赏里的全息影像还帅!
安柏。
那人轻声说道。
苏璇意识到他不是在自我介绍,而是在表示自己可以直呼他的名字。
为什么?
苏璇开玩笑般问道,因为那种称呼会让你觉得别人在喊你的兄弟?
因为这个姓氏的人太多了,可不止是我的兄弟。
安柏微笑了一下,你不想坐下吗。
苏璇开始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这家伙的年龄比看上去大多了,想想他的小妹妹都比自己大了六七岁。
当然,并不是她介意别人的年龄。
毕竟这个时代,异能者活几百岁都不难,只要看着年轻,多少岁都无所谓。
但她想要提醒自己,年龄代表着阅历,也代表着对方不是自己能轻易应付的对象。
还是要小心一点。
谢谢你。
苏璇拉过一把高脚椅坐下,动作轻手轻脚,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嗯,不是谢你让我坐下,而是谢你提醒我,关于那个作弊的家伙,我才知道,有些人的能力居然需要魔化才可以看到。
其实,把元能集中在眼部的感觉也很奇怪。
她甚至以为自己的眼睛上会长出鳞片,好在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不客气。
安柏轻轻地说,不只是他,但我想以后你就有经验了。
所以还有很多人的能力都需要这样破解?
苏璇在脑内完成了自动翻译,不由点了点头。
所以,按照规矩,我是不是还需要把钱分你一半之类的?
她倒是没忘记,自己面前坐着的人,正是联邦星域内最有钱的人之一。
甚至放眼整个宇宙也差不多。
这是哪里的规矩?
安柏很认真地询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他俩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忍俊不禁。
咳咳。
苏璇清了清嗓子,我就是这么一说,当然,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不介意。
不,你已经帮我解决了一个麻烦。
安柏温声说道,本来我不准备在这里停船,但他们告诉我,判官正在这里。
那个姓季的家伙就是判官?!
苏璇愣了一下,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当然,那家伙可能用了假名假身份,季不一定是他真正的姓氏,这个暂且不提。
最重要的是,判官在萨宾星系杀掉了切割者。
这家伙应该是和超控科技有些关系,要么是雇佣,要么就是他在给科隆家族干活儿。
但是,判官又出现在了恩多姆,这意味着什么?
两边距离可不止是一座星门。
大概率不会是巧合。
苏璇接着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事,不由有些心虚,所以,就是那个七星悬赏里的判官吗?
安柏平静地点头。
苏璇:他的能力,那个人形的半黑半白的东西。
审判者。
苏璇:哦,审判者,它在人们眼里是隐形的,只有魔化状态才能看到,但是当它毁掉切割者号的时候
或许判官可以控制它的显形与隐形。
所以判官希望大家都知道是他干掉了切割者号?
他不怕拉到天灾的仇恨吗?
哦,他可能真的不怕。
苏璇:你觉得判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柏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一下,你一定要和我隔着三把椅子说话吗?
苏璇:
她想了想,觉得近距离欣赏一下对方的美颜也不亏。
苏璇把自己挪了过去。
于是两人不过一臂之遥,坐在相邻的两把高脚椅上。
不一定,你看我这就过来了。
苏璇一手压在吧台桌面上撑着脸侧,斜着身子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后者表现十分平静,还淡定地倒了一杯酒。
短暂的寂静中,唯有酒液倾入杯中的声响,细碎的水花反射着灯光,映出点点金辉。
然后他将酒杯推了过来。
果香芬芳的酒液,呈现剔透的淡金色,里面还荡漾着一些细小的晶体碎块。
这也是一种价值连城的异植酒,那些颗粒结晶要经过多次提纯,每一道工序都非常繁琐,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
苏璇尝了一口。
除了香甜之外,还有一种冰凉清爽的感觉,从舌尖溢满了整个口腔,然后充盈了全身的血管。
而且,在这种感觉消逝之后,并没有那种极度的空虚感,只是让人感到精神振奋。
苏璇:我忽然知道它为什么不是毒品了。
安柏又微笑了一下。
不过,笑容似乎只是礼貌性的表现,他眸中依然有着挥之不散的忧郁。
他的虹膜色泽非常浅,充盈了灯光时,就变成几乎透明的水色,睫毛则是明亮的灿金。
苏璇:
那么他的头发应该是染的。
我不在乎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安柏轻轻地说着,我只是不想让教团的人渣在我的地盘赢钱。
苏璇:?
那是某个组织吗?
苏璇:所以,你和教团有仇?
安柏:你不知道教团。
苏璇:不知道。
他看上去也并不意外,你应该遇到过他们的人,只是不清楚他们是教团的成员。
安柏敲了敲手背。
苏璇猛地睁大眼睛,那个神秘组织,那个,死后会显露纹身的组织?
安柏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