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村中广场的方向,封溪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
前方的傅英才一转弯,便不见了踪影。封溪似乎听到有不少人在哭泣喧闹,他加快了速度。
金鹿正带着村民们朝村外的方向奔去,它一看到封溪的白色身影,便冲过来咬住他的衣袖,要将他一起带走。
你放心,封溪摸了摸鹿头笑道,虽然我平时游手好闲,但是真遇到事儿,还没我解决不了的!
说完,他脚尖飞掠,直直朝着广场而去。
这里明显不对劲儿,刚一迈入气温便骤降,一阵白茫茫的烟雾迅速将他包围,身后的村庄房屋完全消失不见。
咯嚓、咯嚓,似乎有金属齿轮的转动声在封溪耳边响起,他感觉到一阵眩晕袭来。
不能让傅英才发动此阵!
封溪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猛地拔出今夕,左手指尖蓄力,一把击向今夕剑身。
呯!
剑身碎成几片脱落在地,映入眼帘的却是又一副泛光的红色剑身,双面雕花精致无比,却有一股藏不住的阴煞之气。
他双手紧握今夕,一把将其插入地面,瞬间几道裂痕应声而现,从他脚下延伸至整个广场。
广场塌陷了。
齿轮声戛然而止,浓雾散去。封溪站起身来,跳到了一块还算完好的地面上,从这里看下去,广场地下别有洞天。
一个玉石圆台上摆放着一口棺材,这圆台通体透亮,底部隐约可见层层叠叠的黑色齿轮,结构怪奇,刚刚的声音就是这里发出的。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圆台正中央有一条裂纹,应该是今夕的杰作。
封溪还欲细看,傅英才从地下跳了出来,抬手就是一个爆裂符,封溪飞身躲过,爆裂符在身后发动,地面又是一阵剧烈晃动,这摆明了要鱼死网破。
封溪脚下已无法站立,他左右一看,周围已经没有一处平整的地面。
他正欲飞出广场,突然背后一凉,他视线瞬间转了九十度,竟是被一人反手抱起!
封溪惊出一身冷汗,从来没有人能近他一丈而不被发觉,现如今被人这样突然接近打横抱起,他竟然无力反抗!
他撩起被风吹到眼睛上的头发,定睛一看
这狭长而坚毅的眼睛,棱角分明的面庞,不是故榛又是谁。
封溪:
大哥,你出个声会死啊。
封溪差点被友军吓出心脏病。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失态。
故榛完全没有注意到封溪的惊慌,他帅气地轻点足尖,降落在广场外的平地上,这才慢慢将封溪放下。
封溪两脚一沾地,便大口喘了几口气,他无奈地拍了拍故榛的肩膀道:兄弟,还真是太谢谢了!
封溪身为天阁排名第一的绣花枕头,自然是身量修长,但这故榛比他还高几分,封溪这一伸手充分活动了颈椎,实乃意外之收获。
不谢。故榛拔出金剑,眼神扫过四周,戒备非常蓄势待发。
看着故榛这如鹰隼般的架势,封溪有几分讶异:你灵力恢复了?
不等故榛回答,傅英才嗖地从广场的碎土块中蹦了出来,他周身都蔓延着如闪电般滋啦滋啦的灵流。
这是修仙之人压箱底的最后绝招,消耗所有修为发动灵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能活下去和残废也没什么两样。
一般没人会用这招,封溪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人真的是被逼急了。
傅英才边走边低笑道: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要不是我的命元和灵力都消耗甚多,你早就是我手下败将了!
不知道这傅英才是老糊涂了,还是自我陶醉惯了,封溪认为他的自我认知有很大偏差。
不过封溪一向没有和人理论的习惯,他人言语,如何碍得着自己半分?
他也一笑,指着故榛说道:我是很菜,我旁边这位兄弟可就不一样了。厉害!无敌!独孤求败!
这是他的真心话。
所以你很不走运,不管什么状态,今天我和他联手,你是非束手就擒不可了!
封溪的漂亮话刚落地,故榛却咚的一声再一次直挺挺栽到了地上,金剑可怜兮兮地摔出老远。
封溪:
故榛这家伙真是他的天然克星,他咬牙切齿地想道。
必须阻止傅英才的灵爆,否则别说他和故榛了,这整个新安村都会被波及。
封溪手一抬,仙索倏然飞出,但是一碰上傅英才身上的灵流就被弹开来。
他抬手释放更多灵力,再度控制仙索缠回傅英才身上,它和灵流拉锯了片刻,最终还是封溪的灵力占了上风,傅英才被牢牢捆住。
傅英才这才知道自己面对的人并非如传说中那般废物,居然轻松压制了这样状态的自己。他努力挣扎了几下,纵然有再多的不甘心,灵流还是没有继续增大,灵爆被暂时抑制。
要想真正消除这个危机,只有
封溪内心叹息。
步入歧途的人往往盲目,偏执极端最终只会作茧自缚。
这里就是你抽取村民命元的地方。在动手前,封溪还有疑问,他远远看着广场下的密室问道,那个圆台,是谁造的?
傅英才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反而冷静下来,面无波澜眼皮一抬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为什么是你呢?封溪把球踢了回去,打哑谜谁不会。
傅英才别过脑袋不再理他,封溪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终究选择了沉默。
你后悔吗?封溪问他。
我从来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傅英才扬起脑袋望着天,他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说起来也算有,修仙离家前不该和我爹吵架怄气,一去数年不回。也不该辜负美玉,耽误她那么多年。
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
然后扭头看向圆台之上的棺材,张口道:那个圆台呃!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后背一震口吐黑血,脑袋垂了下去躺倒在地,灵流消逝,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他死了。
可怜,可恨,可悲。
封溪急抬头,朦胧的月光中,广场下一个急速移动的人影一闪而出,顷刻间已不见踪迹。
他跳下广场查看,除了那口棺材,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
天色蒙蒙亮,长夜将尽。
村民们聚在一起惊魂未定,呆呆地望着一片狼藉土块翻飞的广场和赵林平与傅英才的尸体。
新安村的事件解决了,罪魁祸首已经伏诛,虽然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水天一色门口,封溪将故榛背上木板车,跟王员外道别。
真的不需要我备一顶轿子吗?王员外一言难尽地看着吱吱呀呀的木板车。
封溪摆摆手:不了不了,大男人坐什么轿子。他比我还壮实,哪有那么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