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识相,两个黑衣修士满意地点了点头。
瞧吧,语言的力量果然强大,这是近三个月以来第一次有人愿意主动跟着他们去刑罚堂。
这鹿蹊山上的弟子一个个都本领高强,性格又叛逆得很,大部分时间他俩都会被打得灰头土脸,早知道多啰嗦两句就能避免被揍,之前还用那么费劲地逮人吗?
在去刑罚堂的路上,崔椋把脸上的绷带解了下来,从储物袋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
这医堂的灵药就是好,短短三天时间,她脸上的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原本光洁的皮肤上却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疤痕。
除了脸之外,她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但是左胁那个被贯穿的洞却依旧在渗着血,一动就疼。
刑罚堂是鹿蹊山上的司法机构,几乎每个犯了事的弟子都会被拉过来遛一遍,当然那些逃跑的除外。
崔椋进了刑罚堂,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犯怵。
堂内主座上坐着一个面色惨白、嘴唇鲜红的男子,他面相阴柔,两颊凹陷,身前的桌上还放了个仙山总管的牌子。
没有人知道这位总管在鹿蹊山上呆了多少年,也没人能看出来他修为几何,就连教习仙法的先生们也只是听说他姓曹,其他的一概不知。
崔椋看了看左右排成两列的黑衣修士,低着头从他们之间穿了过去。
这哪是刑罚堂啊,说是阴曹地府她也信。
因为伤还没好,曹总管特许崔椋可以站着说话。
弟子崔椋,三日之前你为何会前往藜和镇?他单手撑着脸,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眼角耷拉下来,泛着病态的潮红。
崔椋被这阴森森的声音吓了一跳,也没敢多隐瞒,老老实实地全部交代了出来。
卖灵草?曹总管看着崔椋,摇了摇头,发出啧啧地感叹:你来山上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规矩应该也都知道。
前几日就有人在我面前告了你一状,这回你竟还敢知法犯法行了,去思过崖下待几天吧。
崔椋看着他一脸笑眯眯的样子,有些不敢置信。
卖几棵草也要被关到思过崖?
按理说,像她这样态度诚恳毫无保留的弟子,难道不应该从轻发落吗!
曹总管打了个响指,崔椋突然就飘了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托着她,一路将她送出了刑罚堂
崔椋不愿意走,她眼疾手快地扒住了旁边一个黑衣修士,扯着嗓子就开始叫唤: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她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吼两嗓子比较应景,至于被冤枉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曹总管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走下主座,一脚踢在崔椋的屁股上,直接把她踹飞。
崔椋走了之后,刑罚堂又恢复了安静,曹总管看着那两个把崔椋带过来的修士,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花、小牛,你们这次干得不错。
花二蛋和牛亮一脸憋屈,却还是扯着嘴角奉承地笑了:还是总管您培养得好。
听了这话,曹总管似乎很是同意,他回了主座,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也是,还得是我对了,派几个人去藜和镇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玩意儿,能残害仙山弟子至此。
若是找到了,就顺便杀了吧。他单手抵着额角,裂开血红的嘴,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崔椋坐在破旧的木床上,握着传讯玉佩发呆。
刚刚她已经联系上了崔子息,他说封遂早就醒了,身体已无大碍,就是中了毒之后吃得比以前还多。
这得花多少钱啊崔椋看着这句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被送出刑罚堂之后,她便一路飘到了思过崖。从送审到被关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流程走的非常迅速,堪称仙山特有的一条龙服务。
思过崖下只有一栋小屋子,屋内的墙面上写满了各种骂人的话,看起来怨气深重。
崔椋呆得无聊,便眯起眼睛辨认墙上的字。
去尼玛的,老子不过是在食堂偷了几个包子都要来这里蹲着!
烧了刑罚堂,活捉曹贼!
各位道友请加入我们的辱骂仙山总管小群,灵诀号为壹伍叁
这些还是能看得清的,有的地方新字压着旧字,全部糊成了一团,不知道被多少人写过。
崔椋举起传讯玉佩,跟身后这一面壮观的留言板合了张影。
崔子息告诉她,在她昏迷的时候,菁华会副会长曾提议要将她从弘彰堂中除名,却被李秋荼拦了下来。
不过,虽然留在了弘彰堂,但崔椋又一次臭名昭著了。
毕竟当时她的形象太过惨烈,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整个鹿蹊山都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
曹总管没有说她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崔椋倒是也不急着出去。这里生活环境差,身上的伤口也很痛,但每天都有仙鹤送饭过来,也算是省了些灵石。
当然,如果那些饭不是馊的就更好了。
崔椋没什么别的特长,苦中作乐可是一把好手,虽然在思过崖下没什么收入,但是起码她不用花钱了,每周一次的外门弟子大课也可以名正言顺地逃过去。
就这样,她在思过崖下一连躺了五日。
这日天气好,崔椋看着屋子外面的绿叶,突然起了兴致,想在崖下溜达溜达。刚走出屋门,她就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低头看去,她发现自己踩着一只黄狗,便急忙将脚抬起。
黄狗迅速窜到了一边,朝她龇着牙,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崔椋蹲了下来,想要摸一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觉得这小东西来得正是时候。
我最近闲得无聊,正好缺一只灵宠玩玩,虽然看起来只是一只土狗,但是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养着你。
说到这里,她又站了起来,指着天空发誓:老天爷作证,从今天起,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水喝。
黄狗好像听懂了似的,一口咬在崔椋的脚腕上,疼得她嗷嗷叫唤。
有的仙山弟子路过思过崖,听到这串凄厉的惨叫声议论纷纷,不禁加快了脚步:唉,这就是被曹总管困在崖下的弟子冤魂吧,早就听说这里怪邪门的,没想到还真不是谣言
第9章 拿钱砸我
◎烧火棍法?是打狗棒法的续集吗?◎
鹿蹊山,弟子居。
明明是大白天,屋内却因为居所的位置不好而有些昏暗。封遂点了一盏灯,坐在床边给受了伤的手掌换药。
灯下的青年宽肩窄腰,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明明已经过了三天,但是他身上的伤口却还是不见好。
医馆的人仔细检查了一番,却也不知道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只是给他开了几副伤药,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封遂将深绿色的药粉撒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疼得眼睫轻颤,连手臂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只穿着一身单衣,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起伏的肌理。常年习武让他不同于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般弱不禁风,优美的线条被藏在粗糙的布衣之下,勾勒出这具恰到好处的成年男子身形。
豆大的汗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封遂忍不住痛哼出声。
他想赶快好起来,然后下山接任务。
他用嘴咬着布条的一端,细细地将手掌重新裹上,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刀走了出去。
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传讯玉佩,他垂下眸子,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崔椋现在怎么样了。
被惦记着的崔椋此时正坐在门槛上翘着脚逗狗。她把自己吃剩下的馊饭放在黄狗面前,它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啧,一只狗都这么挑食。崔椋可惜地将碗放到一旁,靠在门框上晒太阳。
这几天过得太过闲适,让她有空来思考一些之前被忽略掉的问题。
比如说,那个举报她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