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傍晚,夕阳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南和港的牌匾上还有一个耀眼的光晕,修剪着牌匾的剪影轮廓。
城中夜灯未亮,能见度还很高,街上游人如织,入城的队伍并没有比中午短多少。
就是这样的时间点,云念尘带着谢霖,大剌剌地从南和港上空飞进了城里。
随后,在巡逻队没能反应过来的时间内,一剑荡平了城主府。
轰
比恢弘气派的城主府大楼还高的巨剑光影当空劈下,屋舍成片倒塌,凛冽劲风自剑光处扩散,兜头吹了谢霖一脸。
那其中蕴含的锋锐气势叫人心惊,更有甚者当街跪了下来。
谢霖:
谢霖:??
他膝盖一软,差点没站稳,被云念尘捞了一把。
城主为难你家人,一劳永逸的方法是换个城主。云念尘缓缓落到废墟前,朝谢霖看了一眼,语气中不含一丝感情,仿佛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好了,去寻你的同门吧。
谢霖抽了抽嘴角:多谢小师叔
他摸出符纸符笔,试着在纸上画了个追踪符。
这符其实不好画,谢霖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需要爆种才行。
爆种这事可遇不可求,今天他就没电了,连画三张画不成,谢霖便搁下了笔,此时额上已有一层细密冷汗。
练画符的时候,不成功的情况常有,他自己挺习惯的,结果今天一转头,发现云念尘正垂眸看着他的手,不知盯了多久。
街上的人都在因为方才那震天一剑瑟瑟发抖,周遭渐渐聚集起巡逻队的成员,却无一人敢靠近。始作俑者垂手静立,背对夕阳,冷淡的目光于逆光处垂落,像是无声的拷问。
谢霖有种被教导主任盯梢的错觉,而后才发现,小师叔竟比他还高一点。
五年过去,谢霖长到了前世的身高,在人群中已属于比较高的那一批,但云念尘竟然要比他高出小半个头。
就很离谱。
他擦了擦汗:小师叔?
看他动作,还挺熟练。
云念尘心道:可炼气期弟子不该学画追踪符。
哪个讲师这么不讲规矩?
他平日甚少探查仙门中事,想到这里,心念一动,便探了一探。
弄清楚是谁干的以后,一时语塞。
是他
云念尘抿了下唇。
修为不够就少越级画符。自己捅的篓子,再不愿也得收拾,云念尘念叨了这一句,随后道,炼气期自有其他与同门联络的方式,不必用这个。
其实我能画出来,就是成功率不太高罢了。谢霖辩解了一句。
云念尘懒得理他,伸出一只手:那同门叫什么?
朱成碧。
那手掐了几下,随后于半空中掐了个诀,便有一道光冲东边直射而出。云念尘迈开大步:跟上。
他走路带风,速度极快,谢霖要用小跑才能追上。
将城主府废墟包围的巡逻队无人敢拦,举着刀枪棍棒且走且退,一脸惊慌地看着云念尘步步离开包围圈。
而云念尘甚至没有分给他们任何人眼神。
狐假虎威的谢霖安全回到了鸿钧书院门口。
朱成碧躲在门房内,见到谢霖激动地跑了出来:霖哥!太好了,你没事!
被人救了。谢霖回头看了一眼,介绍一下,这位是
修士前辈?
我的小师叔。
呃朱成碧的眼睛倏地瞪圆了,若不是少女骨子里带着矜持,怕是要就地滑跪:师叔祖!
不必。云念尘应了一声,复又看向谢霖,还有呢?
啊?
你弟弟,要带走的话也可以。他说,或者不然,让你弟弟指个新城主出来,我恰好一并将紫霄门的人给清了。
呃谢霖身上的镇定自若,一向为人称道。
但他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惊讶过了。
可转念一想,可不是吗?
紫霄门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到处恃强凌弱地欺负人,也不是第一天了。云念尘本就看不惯方铭修,他当然可以懒得跟小弟子计较,可真要计较起来又有谁能挑他的刺?
到天暗下来的时候,城中已经一个戴着紫霄门腰牌的人都不剩了。
李思淼梦游似的带着李叔出来见谢霖,养父子二人实则激动表面嫌弃地叙完旧,李叔就听到一个晴天霹雳。
我看不如,你来做城主吧。
李叔:
谢霖回过神,连忙推辞:小师叔,这不合适吧?李叔就是个凡人,哪有凡人做修士城镇的城主的
我赢了上一任城主。云念尘说。
呃谢霖不出声了。
仙门属地以外的城镇,城主之位全靠武力抢夺,所以常见某个城镇的城主实力很强,城内治安却很混乱的事,毕竟修为和管理水平并不划等号。
其实按李叔管理店铺的能力,未必不能把南和港管好,谢霖只怕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会被人盯上。
云念尘指尖一勾,从树下抓来一块掌心大的石头,在上面附着了三道剑意,随后交给李叔:拿着防身。
说完,任命新城主的声音已经传了出去。
这覆盖一座城的传音入密是最好的实力说明,有异议的没异议的,此时此刻都不敢再起别的心思。
这样你弟弟就能安心待在这里了。云念尘处理完,转头看向谢霖和朱成碧,没别的事了吧?
二人摇摇头。
哪敢有啊?
师叔祖这作风太兴师动众了。
那就走吧。云念尘踩着空气走远了。
走?
您也要去西州不成?
朱成碧和谢霖没来得及问,他二人各自的剑就仿佛生出了意识似的,带着他俩飘离南和港。
哥李思淼在后面挥手,一路顺风记得来看我们
他们到达永安城时,夜甚至还没深。
朱成碧从飞剑上爬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被狂风吹乱的仪容仪表,精神有些恍惚。
她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快的飞剑还是不受她控制的那种。
谢霖因为不是第一次了,精神状况比她好得多。
就是头发一样有些乱。
他是现代人来着,虽说这蓄发多年,发辫也扎了十来年,依旧绑不好发带,风一大,那头发就往下散,不成样子。
他干脆将发带扯下,准备重新绑一遍再进城,免得同门见面,别人以为他们路上遭了劫匪。
云念尘回头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样子。
如墨的发丝垂下,那人堪堪露出半张脸,嘴里叼着平日用的浅碧色发带,双手伸到脑后,动作粗糙地捋着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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