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江閑既是寻到了亲人,虽是不舍,但是也只能由江閑去了,他总不能拦着江閑不让江閑去寻亲。
江閑在这道观中的六年里,也对老道士生出了异样的情绪,但是他说不出来是什麽,他从未经历过,自是不知道是何等情绪,直到后来他才恍然发现,这大抵是他当年在人界看见过的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亲情吧。
他也未替老道士见到那晚绮丽绚烂的场景,老道士不过多久就离世了。
在老道士离去后,时间的流逝和天外云镜繁杂的事物让他整日为了苍生而奔波在三界之中,将此事给逐渐忘却。
如今他终于知道了当年老道士想让他看的是什麽了。
难得的盛景。
难道这真的是巧合吗?
冰糖葫芦、铁树银花……
明明自己都已经遗忘掉的记忆,怎麽会有人“误打误撞”刚好让他记起。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玄主的安排。
江閑偏过头,正想出口问身侧之人,却恰巧对上那饕餮面具的黑白兽眼。
玄主一动不动,手搭在那高台的凭栏处,就静静地、一声不响地凝视着他,就连台下精彩绝伦的焰火戏都没给一个眼神,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没有偏移分毫。
玄主比他微高一些,他只要略微擡头便能与他对视。
二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变得奇怪异样了起来。
江閑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出声询问:“你怎会知道我过往的事?你究竟是何人?”
明明老道士想让他看焰火戏的记忆,是连帝君都不知道的,与他只有寥寥几面之缘的玄主怎麽会知道?
玄主没有回答,晚风吹过了二人之间相隔的空隙,江閑额前的碎发被吹起,那双眼中恍若有星辰大海,倒映着他的面具,在铁树银花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面具侧挂着的红珠被风吹起,又落下,撞击面具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故人。”
玄主轻声道,声音被晚风带入了江閑的耳边,让江閑听得清清楚楚。
最后一道铁树银花被撒向高空,台下的鬼群也沸腾了起来,相对于台下热闹的场面,高台之上显得安静极了。
江閑瞧见玄主这模样,也放弃了追问的想法:“罢了,我不追问了,你上次也同我说过,再次见面会告诉我你是谁,等今夜结束我也能知道。”
“玄主大人应该不是那种会食言的人吧?”
该来的总会来,他很快就能知道玄主是谁了。
玄主道:“嗯,等今夜结束。”
等台下的人群归于平静,玄主才又恢複了先前散漫不羁的样子。
“就差最后的一项了,小道长,我们回魔鬼湖放花灯吧。”玄主笑道,“等放完花灯,我便将生死簿交于小道长。”
“也会告知小道长……我究竟是谁。”
……
由于已经快子时了,街上游蕩的鬼也少了起来。
二人漫步到了魔鬼湖岸边。
魔鬼湖旁边卖花灯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她佝偻着身子,眼睛已经不大能睁开了,虚虚眯成了一条缝,正在捣鼓着手上唯二的两盏花灯,花灯精致漂亮,一盏是莲花的,一盏是小兔子的,栩栩如生。
湖边也没有什麽鬼了,三三两两的,还有些是放完花灯已经準备回去的,并不打挤。
“李公子,不知你许了什麽愿?”女鬼挽着男鬼的胳膊,头靠在那宽阔的肩膀上,又用纤纤玉指戳了戳男鬼的胸膛,“人家好好奇啊,李公子能否告诉人家?”
温香软玉在怀,男鬼飘飘欲仙了起来,不过他还是卖着关子,神秘兮兮道:“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验了,不过莫娘只用知道我许下的愿望是与莫娘有关的愿望就行了。”
女鬼故作娇羞捶打着男鬼胸膛,嗔怪道:“讨厌啦~人家就知道李公子最喜欢人家了!”
“哈哈,那是自然。”
一对情缘刚放完花灯归来,路过了江閑与玄主二人面前,江閑听着这肉麻的打情骂俏声面色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眉毛紧拧成一团,步伐缓了下来。
这花灯好像都是情缘之间放的吧?
他俩又不是情缘。
玄主看出了江閑的异样,似是无意开口为其介绍道:“花灯也有祈求平安,事事顺遂之意,他们那是求的爱人之间的两厢情愿。”
江閑还是觉得此事不妥:“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玄主就走到了那老妪面前,随手就拿出了一两银子递给她。
老妪高兴极了,她没想到收摊前还能遇上贵人,哆哆嗦嗦抖着双手接下了。
玄主拿起地上摆放着的两盏花灯,一手一个,回到了江閑面前,递给江閑了小兔子的那盏花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