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怕会勒坏她的肌肤,所以那条丝帕系得甚是松垮,就算女孩子只用单手相解,也是意外的轻巧容易。
丝帕上仅以鲜血上书两字。
等我!
只是后来那位火神殿下却并未再来,而绾绾也只当他因为梅山相阻之故继而是放弃了那二字的约定,但说不上是觉得失望了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绾绾近几日总也不甚开心。
她虽然害怕他的眼睛,可却也同样眷恋着他身上的温度与檀木香气。
所以是他吗?会是他吗?
如果真的是他,那她又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舍仙籍,入魔身,若就只是为了那等我二字的约定,旭凤简直太过疯狂!
绾绾犹犹豫豫,甚至有些不敢开口相问。
你你可知是哪位上神?
火神旭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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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堕魔之事震惊六界,当下确有不少人猜测是因我之故。我虽不惧流言,但你我毕竟兄弟一场,而此次梅山之劫应与魔界有关一事更是由我亲口告知于你。
转着手中的琉璃杯盏,润玉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为登天帝之位步步为营。旭凤,你既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殿下,自然就为我最强有力的对手。即便你曾向我一再言明你无意帝位,但旭凤你毕竟是六界之中赫赫有名的战神,手握五方天将军权,于军中的威望更是有着其他人等难以匹及的高度。所谓功烈震主,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是为了让你与天界能彻底断绝关系适才故意引导你至此吗?
旭凤轻笑:那又如何?也不是你按着我的头把我沉进忘川的啊。润玉,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从来怨不得旁人。再者说,所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而我现在既已然堕神成魔,那自然就不可能再接手天帝之位。我的诚意现在是摆在这里了,所以润玉,别忘记你当初在我面前的豪言壮语,你说你要改变这个腐朽的天界我等着看呢。
你的这张嘴啊,什么时候都饶不了人。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那如何?喝一杯吗?今年的霜降之日你我都未曾相聚饮酒,实属遗憾。
呵,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杯怎能尽兴?况且,我还要多谢你饶过我母神一命。
推杯换盏,有一滴酒渍顺着旭凤高扬的脖颈缓缓流过喉结,隐入他浅色的衣领。
不过是遵守你我之约罢了。荼姚虽害我家破人亡,但毕竟于我还有养育之恩,何况我娘亲当初在你涅槃之时竟指示彦佑与鼠仙以玄晶冰凌偷袭于你,害你九死一生,所以今日我也代我娘亲同你说声抱歉。可旭凤,只有这件事,我只为这一件事而心怀愧疚。
道歉我接受,这一杯敬你,也敬簌离上仙。
直至一坛酒见了底,润玉又道:有关水神灭道一事我也曾去问过你的母神,可却依旧毫无进展。六界之中唯独你与她能自由操纵琉璃净火,但事实上,你们二人却皆无可能是杀害水神的凶手。若就杀人动机而言,倒有一人值得怀疑,可若凭此人功力又断不可能接连杀害两位上神,于是这件案子查来查去,到现在竟成了个死循环。
握于杯盏的大手猛然收紧,旭凤虽面色无异,但眼神却全然冰冷。
你说的那人可是穗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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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渺洲 飞鸾宫
穗禾形同被软禁于此已是半月有余。
想当初在她被赶下族长之位后,她的活动就开始愈发的被隐雀限制了起来。穗禾身上虽有荼姚万年灵力的加持,但她毕竟人单势孤,根本不足以与润玉抗衡,又加之水神风神灭道之事尚有余热,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前段时日还有雀灵能为她专递些旭凤及天界的各类消息过来,可就在霜降后,雀灵竟是也全然不见其踪。除一日一换的那不甚熟悉的送饭女侍外,鸟族众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此处还有飞鸾宫,还有她穗禾的存在。
饭菜皆被扫落于地,在一片狼藉的碎瓷片中,多日未见的雀灵哆哆嗦嗦的跪着,全然不顾她自己那脏了的裙摆和已是被硌出了鲜血的膝盖与手掌。
穗穗禾公主,请公主移步移步议事殿。
是隐雀叫你来请我的?拿捏着架子,穗禾端坐,不肯挪动一步。
而愈发伏低了姿态,雀灵吓得浑身颤抖,言语之中满覆哭腔。
回公主,非非是隐雀长老,是火神殿下!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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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穗禾重新整理好衣饰匆匆赶到鸟族议事殿时,只见除了那躺在大殿中央唇角含血的隐雀外,其余几位长老皆都是秉着不敢抬头一望的姿态朝前跪于地面。
而在高位处,一身黑衣高束马尾的男人斜倚扶手,正把玩着他掌心之中的一枚小小瓷杯。他那仅供众生瞻仰的侧颜精致俊朗又冷冽锐利,不过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弧度,便足以山崩地裂,掀起万千女子心脏处的一阵血雨腥风。
表哥在见到旭凤的瞬间便就红了眼眶,穗禾委委屈屈的上前一步轻声唤道。
看来人都到齐了啊。凤眸之中的情绪依旧淡漠,男人不过随手一甩,那茶杯就落在了桌案上,连一滴水花都不曾溅出,我觉得我们还需重新再认识一下。
本座是现今六界四海中唯一的凤是你们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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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宫
微微颔首,绾绾接过润玉所隔桌递过来的一杯清茶。
我此番前来,一是祝贺陛下荣登大宝,二也是感恩陛下相助梅山之恩情。此次若不是天帝陛下明察,想来以魔界前魔尊的城府,我可能还会真以为此番的梅山之乱乃只不过是出自于梅山的结界之故。若那些妖魔鬼怪被放出,我梅山颜面无存倒是次要,但如就此违反了六界之约,导致生灵涂炭,我便真是万死不能谢罪。
梅山君客气了。润玉轻笑,梅山君既如此聪慧懂礼,也当知此事居首功者应为现任魔尊旭凤,不知梅山君可曾前往魔界拜会过他?
一提到那位原天界火神而现为魔界之主的男人,绾绾不由得身子一僵。说实话,她已有许久未曾见他了,一方面,她有些畏惧于他的那双眼睛,而另一方面
我曾送去了拜帖,但魔尊至今却未有给我回复,所以我不便贸然打扰。
而正当润玉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在门口处传来了两声轻敲声响,原是邝露。
她奉着封书信走上前来,微微施礼:陛下,来自梅山的传信,欲要转托梅山君。
那上面不过短短两行。
君主亲启,魔尊旭凤硬闯炼狱司,诛杀一十六妖魔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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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禺疆殿
门口连个当值守卫也无,绾绾就这么犹如入无人之境般的站在了这等同于天界九霄云殿一般存在的禺疆殿前。黑色刻花的殿门半闭着,留有一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缝隙,而从这缝隙之中还能清楚的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
他们应当是在宴饮。
虽说旭凤硬闯梅山,私自斩杀妖魔是他理亏在先,但绾绾还是守着礼节,意图寻着个魔侍为她通秉一声。
可等了半天仍然不见一人。
本座听着门口似是有只小兔儿徘徊。
那声音醉人,宛若陈年佳酿。
与此同时,殿门大开。
圆台中央的魔女着轻纱曼舞,手腕脚腕上的铃铛随动作轻灵作响,而主位处,只穿有黑色劲装的男人大方的露着他性感的锁骨前胸,正眯着眼睛自斟自饮。他喉结覆着酒渍上下滑动,显出丝分过分的潇洒与不羁。
绾绾不禁有些局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