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栋地境偏僻的洋馆。
此起彼伏的枪声不断从内部传来,那里本是很久没有人去过的废旧区域,今天却格外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我赶到废旧的洋馆时,哪怕没有迈进荒废庞大的建筑物,弥漫在外部的死寂之气便回荡在自己的鼻尖,门外的树丛里倒下了不少披着深色斗篷的欧洲男人,他们的五官深邃,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解脱感。
看到他们的表情,我心脏猛的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忽视了这些尸体,迈过千疮百孔、被子弹狠狠招呼的洋馆大门,我忍不住加快了一点速度,手脚冰凉地继续向里走去。
安静的大厅空旷无声,整栋房子空旷的不可思议不,真要说起来,地上那些随处可见的尸体将空旷二字稍微抹去了几分。
越往里面走,披着斗篷们的尸体的便越多,与此相对应的,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隶属于PortMafia的成员。
一种非常不好的情绪几乎要从不停跳动的胸腔里喷涌而出。
想要再加快一点脚步,左脚却没有任何触感,整双腿甚至异常的冰凉,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的二楼。
因为,二楼的大厅里同样充斥着血液的腥气,那个Mimic的首领只在动漫里看过脸的安德烈纪德正静静地躺在对面,神色安详,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句冰冷的尸体。
心脏在无法控制地极速下坠,不要命地牵扯起了一丝抽丝剥茧的疼痛。
视线稍微向左移动,我仿佛没有了呼吸一般,面色苍白地看向那个单膝跪在地上的黑发少年,对方蓬松柔软的刘海遮住了表情,零散的绷带散落在地上,露出了整张光洁无瑕的、没有缠着任何东西的俊秀面容。
而他的怀里,是已经闭上眼睛的织田作之助,红发青年的身上没有任何生人的气息,刺眼的红色液体在地面无限蔓延。
在这一刻,我终于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了。
他死了。
躺在那里的织田作之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气息。
即便是【请君勿死】也无法救活对方,呈现在眼前的是最不想承认的事实,我想要冲过去,想要推开太宰治,想要疯狂地做些什么,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衰竭的心脏夹杂着剧烈的疼痛,虚弱的血液顺着鼻尖和耳朵都流了出来。
我的眼神变得迷茫,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的无助。
无助、反省、悲痛、彷徨多种情绪凝结在一起,最终只融为了一句话
自己明明无比清晰地知道会发生什么,却还是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第67章
神秘音, 我不回家了。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我在心里说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一句令所有人都会失望,包括我自己也隐含在内的话。
哪怕再晚个2秒钟, 我可能都会丧失说出这句话的勇气, 对自己此刻的想法产生极大的后悔和耻辱,但是大脑摆脱茫然状态, 第一时间找回些许思绪的那一瞬间, 我率先想到的却是这个念头。
找回了一点身上的力气, 面无表情地抬脚走向不远处的两个人, 没有触感的左脚就像自己的内心一样,感觉不到任何的实感, 我从怀里翻出自己为织田作之助绘制的画像,稍微趴到地上, 试图在他的画像旁边书写着什么。
【活过来】
没有反应。
【子弹的伤口愈合】
没有反应。
【灵魂重新回到身体里,站起来。】
没有反应。
金色的异能力光芒一次次的亮起来, 又一次次的灭下去,失控的鼻血不断从鼻孔里流出来, 耳朵在耳鸣, 衰竭的心脏像搅在一起一样疼痛。
我试图站起来,推了一把黑发少年纤瘦单薄的肩膀,把他赶得远了一点, 埋下头继续在画像上书写字迹。
【复活】
【复活】
【复活】【复活】【复活】【复活】没有任何用处, 无论写了多少遍都没有效果, 胸腔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却只咳出了些许鲜红的血液。
手中的画像几乎要被写满, 本就因为折叠起来而留下痕迹的纸张皱巴巴的, 鼻子里的血珠顺着脸颊掉到纸面上, 晕染出了一朵鲜艳的红色血花。
已经不行了,这个不管用。
我把画像撇到一边,从怀里翻出自己的自画像,垂下来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地看向画中的自己。
这张最高杰作的自画像利用次数不多,治愈心脏、长出左小腿、隐身目前没有超过5次。
因为真实度越高的画像,也就意味着异能力的消耗越大,我非常清晰的知道自己今天使用的异能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残破不堪的心脏像被钢丝栓紧一样,岌岌可危地吊在即将被冲破的缰绳边缘。
【把我的生命力,全部转给织田作之助。】
写出这样的字迹之后,我核对着字迹,面无表情地想要发动异能力
我不回家了,也就意味着自己放弃了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动力,放弃了我至今坚持到现在的信念。
啪嗒
很可惜,金色的蝴蝶刚有出现的迹象,自己的手背就被用力拍开,手里紧紧握着的圆珠笔被拍得力猛地甩了出去,摔在地上滚了至少2米远。
我的手腕被攥住,而握住自己胳膊的那只宽大的手掌力气非常大,五指抓得也非常紧,手掌的主人有着蓬松刘海的黑发少年静默地盯着我,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
别做无用的傻事。
我写的是中文,他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虽然很想这样开口怼对方,我张了张嘴,但是无论怎么样都张不了口,只是有点茫然地回望站在自己面前的太宰治。
下一秒,攥住自己的手掌稍微用力,黑发少年站起了身,猝不及防地往后一拽,我被拉着手臂无意识向前踉跄,不可避免地扑到他的怀里。
后脑勺被同样冰凉、却宽大了不少的手掌盖住,少年纤细的身板意外的充斥着肌肉和爆发力,一直以来都很不着调的轻柔性格与瘦弱身躯,此时竟然令人感到了一丝说不出的、诡异的安心感。
与此同时,脑子里传来了同仇敌忾的声音,某个很久之前才露过面的神秘音无语道:就是说啊!
你写的什么东西,赵娇娇,认真的吗?真放弃了一切可都白费了。
哦。
不知所谓地埋在太宰治的怀里,我的内心带着些许没反应过来的茫然,根本懒的去思考神秘音的话,只是很随意地说道:白费就白费吧,无所谓了。
别说气话了,你已经坚持到现在了,和你说出来的话相反,我们检测到你现在想要回家的情绪很激烈,数值在前所未有地飙升。
不过你这家伙确实快要做到了。
神秘音难得没有讽刺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很没辙地说道:哎,我们也不是魔鬼。
这个世界判定织田作之助是必须死亡的,你懂不?我们把你塞进来已经够钻空子了,再去救一个灵魂,说不过去啊。
这样吧,如果你成功回家,我们就帮你把织田作之助弄回来。
什么?
我惊诧地想要抬起头,动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太宰治按住了脑袋,这样的动作只是在他静谧且死寂的怀里挣扎了一下罢了。
而这一刻,我也猛然察觉到了什么。
轻轻环住自己的黑发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纤细、单薄,明明静静地站在那里,隐匿在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却同样在退缩、轻颤,紧跟其后的是冗长无波的平静。
就是说。神秘音的声音还在继续,头一次很耐心地开口解释道:如果你成功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你这具身体的生命力就没用了,我们会在你离开之际,把你的生命转移到织田作之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