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逢大家片刻休息,陈导笑容可掬地走上前,跟箫路打招呼。
箫路向他鞠躬,然后握上他的手,恭敬道,你好,陈导,我是箫路,乔清枫的雄主。
陈导:......
林委西:......
其它虫:......
这是什么意思?拿着乔清枫的身份来压他们?
箫路倒没什么想法,只是想用乔清枫的名字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乔清枫的名头一出来,起码在片场里那些闲言碎语就少了一大半。虽然他不在意这些谩骂,但一直在耳边萦绕也是挺烦的。
陈导还以为箫路身靠大佬,会蛮横无理,没想到态度谦和恭敬,便和他乐呵呵地闲聊几句,就让他去化妆。
真他妈烦。一个不远处的雌虫听到这话,面露不悦,向身旁的助理抱怨,看吧,圈外带资入组,等下和他拍戏不知道要NG多少遍,受苦受累的反正是我们。
陈导拍戏时很严格,对一些细节近乎病态的追求。他的脾气火爆,别看现在和蔼和亲,一到拍戏指不定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由于乔清枫投资了这部剧,陈导多半不会得罪箫路,那发泄桶就只能由他来受了。
温灰!助理赶紧捂住他的嘴,这话放在心里说说就行,你可千万别得罪乔清枫,小心他一句话你今后就别想在娱乐圈混。你这性子早就该改了。
知道了。他听着好友的劝告,烦躁地喝着水,瞅着前方的一些演员已经阿谀谄媚地凑上去,身旁的好友还在让他赶紧混个脸熟。
温灰深吐几口气,只好把心中的不满强压下去,这毕竟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主角。
箫路正准备转身,就看到一个雌虫向他走来。
林委西在旁说:这部戏的主演,温灰,前一部剧演男二爆火。
这一周的时间,箫路都在关注娱乐圈的事情,也当然知道他。温灰之前都在出演小配角,在箫路看来他的演技可塑性强,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崭露头角。
那部剧的深情凄惨男二正好帮他获得了很高的热度,这次就出演这部剧的男主了。
你好,箫先生,我是主演温灰。温灰向他微微鞠躬,低下头时眼神一万个不乐意,等抬起头后负面情绪消失殆尽。
箫路向他走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轻快道:很高兴认识你。
今天是阴天,乌云密布,也没有什么光,一切都好像是暗沉沉的,温灰看到箫路清澈有光的绿色眸子后,笑容扭曲了一下,好,希望接下来合作愉快。他说到「愉快」二字时,加重了语气。
箫路听出来了,朝他点点头,唇角弯了弯,合作愉快。
温灰盯着箫路的背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苦笑一声,有背景真好啊,眼神都这么干净。等下我准备挨骂吧,唯一的一个主演还是陈导的,谁不知道他「靠一张嘴干翻娱乐圈」的事迹啊。
造型做完后,箫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林委西帮他整理着衣领,又放心不下多了几句:箫路,等下卡了及时认错。我也不知道陈导会不会因为关系忍住不骂你,他平时骂得可凶了,用一个成语来形容。
箫路转头,疑惑问:什么词?
林委西低声道:血口喷人。
这个词在箫路刚走出去时就彻底领悟到了。
整个片场,只有陈导火冒三丈怒骂的声音。
你他妈这么演戏,谁教你的!谁在坟前哭着哭着就笑起来了?
还有你,没吃饱饭全身无力,连操控摄像镜头都能歪?
他妈的要不要演了!不想演就赶快给我滚蛋,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好重新找演员!
几个演员和工作组被骂的灰头土脸。
由于陈导的嘴太出名,再加上他爆剧不多,所以有实力有名气的演员也不会来自讨苦吃,这里多半是那种不温不火,或者刚火过来当跳板的。
那我争取一次性过吧,系统。箫路坐在旁边继续跟系统叨叨个不停。
明明旁边有个林委西可以说话,箫路仍继续跟他唠嗑,系统烦了。
箫路等了半个小时,陈导侧头叫他准备。
林委西拍拍他:别紧张,就按照你所领悟的角色去演,也别去看空中飞的摄像头。摄像头会跟着你的身体而动。
好,林哥,我会加油的。
这个世界的拍戏不像现实世界中所用的比较笨重大型的摄像器材,而是如硬币大小的小型圆球摄像机,它本身带有机翼,由拍摄者控制它的飞行方向,导演的话也能通过它传过来。
这只是高科技拍摄器材之一,还有许多新奇的器材让箫路叹为观止。
箫路走进一间水泥房,中央就放了一把椅子,在天花板处掉了一盏满是灰尘的灯泡,发着暗黄微弱的光。周围的地面和墙壁是发黑的血迹,箫路看在眼里,坐到了椅子上。
工作人员过来将他的手脚捆绑,这绳子在后续的表演中只要箫路轻轻一挣扎,就会自动脱落。
这时候的门还是打开的,深沉的光打在他的身体上。箫路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有数道像是被鞭子、刀子划破的裂痕,他的手、脸和脖子等露出来的地方都是红色。
箫路待在昏暗、逼仄的小房间里,闻着空气中尘土的味道,抬头盯着门外的暗光,嘴角噙着细微的笑。这种感觉我好喜欢。
他闭起眼,感受着周围的压抑气氛,听见房间里三只摄像机高速地煽动翅膀的声音。
陈导望向监视器里的雄虫,对着身边的工作人员喊了句:准备好没?
好了,陈导。
陈导刚想喊「action」,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行行,好。
他叫来一个工作人员,把箫路的监视器画面实时传输到这个账号,他要观看现场直播。
陈导犯了难,唉,等下我是该骂还是不骂呢?不骂心里不舒坦憋屈,骂了又得罪乔清枫这只狐狸。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居然会接这个角色,等下我估计要气死了。
......好的。工作人员迟疑道,抹掉脸上的汗水。
除了导演的这道监视器,在旁边还有一块虚拟屏幕,里面是箫路的画面,这里仅供相关的演员和其演员经纪人查看。
温灰和两个主要配角来到这里,他倒想看看这雄虫的演技有多差,好歹做个心理准备,看看要挨导演的多少骂。
林委西站在旁边,盯着画面里垂下头的箫路,重重叹了口气。第一次演戏,希望他能少NG几次。
真是可惜啊,这么好看的雄虫。旁边的虫一直调侃道。
耳边聒噪的声音让温灰心里躁动,他开口让他们少说点话,安静观看。
action!
箫路闭起双眼。
小房间的门在缓缓关上。
被折磨的少年浑身是血,身上数不清的伤口让他深陷几次昏迷后,又疼到再度苏醒。
他这次醒来,以为还是只有一盏陈旧的灯陪伴着它。他的头颅犹如卡壳了般,一点一点地抬起,眼神麻木呆滞。
可这次一直紧闭的门打开了,无数的光争相倾泻进来,少年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光,即便这光暗沉,可它是代表自由的光芒。
一潭死水的眼睛终于被触动,少年张开满是裂纹的嘴唇,沙哑说:......光?
他想要光。
可门在缓缓关闭。
不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发出悲恸的声音。
他不想再被困在黑暗的小房间了,这里永远只有他一人,永不见光亮。
他祈求光,渴望光。
门被关上,光消失了。
他又害怕光。
少年再次回到了黑暗里。
他眼睛仍然保持之前的模样,没有眨过一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