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勉之和伯奇立刻朝屋里撇了撇头, 示意路清安赶紧进去。
路清安在两人的注视下跑了屋内。
祁然只着了白纱单衣坐在床上, 坚实有料的肌肉若隐若现,墨黑的长发随意披散, 苍白色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薄唇紧抿着似有什么话要说, 完全没有半分平日里肃杀的样子,倒显出几分任人采撷的柔弱。
哇哦,美强惨!
即使换了个风格,也一如既往地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啊!
路清安花痴的属性又犯了,心底微氧,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却见那美人目光一直落在她手上。
路清安抬起手,在祁然面前晃了晃,问:我手上有什么没有吗?
祁然别开头,低声道:没有。
路清安又往前凑了凑,更清晰地看见祁然流畅的锁骨线条,真心长在她心巴上,秀色可餐。
路清安咽了咽口水,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祁然沉默了一阵,当路清安这样的厚脸皮都尴尬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你手上脏了。
路清安盯着自己白皙如玉的手指,除了汗毛什么也没有。
她把右手到祁然面前,晃了晃,没有啊。
祁然被眼前的手晃花了眼,一把将它握住,捏在手心里,末了还用拇指使劲在路清安手背蹭了蹭,好似真的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没了。
祁然冷冷道了一声,再次将头撇开,只留给路清安一个刀削般清晰、诱人的下颌线和泛着浅粉的耳根。
手背上还残留有粗粝的触感。
那是祁然常年握剑,拇指上留有厚厚的茧,摩擦在路清安细腻的手背上,竟然产生了一丝酥麻的感觉,顺着神经,直窜路清安的大脑。
路清安按捺住狂跳的心脏,看着自己微红的手背,刚刚上面什么也没有啊。
救命,明明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这么撩啊!
祁然还是病人啊,路清安,你不能这么禽.兽!
忍住,忍住!
路清安摇摇头,努力摇走脑袋中的黄色废料,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比脑子还快,要不,我跟你讲个笑话吧。
祁然转过脸来,神光微闪,意味不明。
路清安觉得,他该不会以为我是个傻子吧
你没事了就好好休息,顾医仙好像对我有话要说。我先走了。说完,路清安慌忙飞似地跑了逃离现场。
祁然任由那道跳脱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半晌,拢了拢半开的衣衫,轻笑一声。
分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能把她拉进来,应该要同她保持距离的,但是只要别人一靠近她,他就忍不住内心的躁动,想一剑杀了那人,剁了那只手和她交握在一起的手,将她长长久久地锁在一处,日日夜夜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光是想到那些画面,祁然全身血液就如同沸腾的水一般,他收起嘴角冷厉的笑容,有些颓然地闭上眼睛。
祁然自嘲地想,许是,久在阴暗中行走,除了报仇,连心都变得肮脏起来。
他还真是如世人传闻的那般,暴力诡谲,令人厌恶。
路清安出了祁然的门,找了一大圈,才在厨房找到正在煎药的顾勉之。
路清安脆生生地喊:顾医仙。
顾勉之抬起头,奇道:你们就聊完了?我还以为你们有很多话说。
路清安不好意思地拨弄手指:也没什么好聊的。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呀?
顾勉之放下手中的砂锅盖,目光变得沉郁起来,伯奇是神兽,吞噬了困扰了祁然的噩梦,破除了他的心魔。
路清安疑惑道: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这副神情?
顾勉之道:确实是好事,他本是化神境后期,已近大乘境。如今,心魔已破,想来他就要渡过境界瓶颈,进阶大乘境。
路清安心中疑问更深了,那不是更好了吗?顾医仙,你有话是说吧。你这样吞吞吐吐的,怪吓人的。
顾勉之俊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路清安,你怎么还不明白?当今世上,修士数以万计,大乘境者,几百年来,寥寥数人。这些宗门的掌门要么止步化神后期,要么就是在天劫中身死道消。为何?还不是因为天劫难渡。
化神期进阶大乘境,乃是一步踏入天界,修为和功力提升了呈几何倍数增长,几近仙人。因此,要接受上天的考验,自愿承受九道天雷,重塑肉身,脱胎换骨,成为仙胎仙基,为飞升仙界做准备。
九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强,大多数化神后期的大能扛到第三重天雷,就已经化为白骨、神识崩溃。神识一散,白骨变化为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间。
路清安这才会过意来,震惊地捂住嘴巴,叫出声来:你是说,祁然的天劫将至。
顾勉之被砂锅罐的盖子烫得一哆嗦,盖子应声落地,摔得粉碎,嘘,小声点,被歹人听见了可要坏了大事。
路清安捂紧嘴巴,他那个身子骨行不行啊?他一直大伤小伤不断。再说,你一个医仙,怎么煎药都不会啊?
顾勉之不屑地撇撇嘴,控诉道:你也知道我是医仙啊,我有几十年都没有自己煎过药了!只有你们这些冤家,让我医凡人,医妖兽!
他顿了顿,觉得自己扯远了,别打岔。天劫有可能在明天,有可能在一个月后,也有可能是在几年后。我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他,他性子又倔,让他放弃渡劫绝无可能。这十二品莲台你拿着。万一,祁然扛不过天劫,就用这法宝护住他的心脉,可救他一命。
说罢,顾勉之将一朵小小的玉雕莲花放在路清安的手心,那朵莲花晶莹剔透,栩栩如生。路清安在玄翎宫见识过它的厉害,不敢怠慢,立刻收入储物袋中,连声道谢。
顾勉之继续道:梼杌的伤,我也治好了。它终究是上古四大凶兽,虽然现在没有显出原形,是只人畜无害的小兽。但也是个隐患。
路清安摸摸鼻子,医仙你说的我也知晓,危险要扼杀在摇篮里,以免危害人间。但是话虽如此,我目前也没见它作恶,实在下不去手。先在幻境中养着吧。
我也该回竹屋了。
你就这么走了?路清安一时情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八卦念头,比肩怎么办?
顾勉之闻言一愣,君生,我已老。殊途不同归,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
说罢,他低低一叹。
路清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再开口。
顾勉之已端着药碗,走出厨房。
空气中还残留着略带苦涩的药香,有点冲鼻。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棂,落在碎了一地的瓦片上。
啊,就这样啊。路清安喃喃自语。
没有一句告别,顾勉之当晚就离开了。
比肩沉默地吃完晚饭,也来像路清安告别。
比肩扛着大斧头,木着一张脸,我回天狩阁了。
路清安对她微微一笑,记得以后来找我玩哦,朋友。
比肩面色难得缓和许多,愣怔了一瞬,点点头,跳上房顶,几个腾挪,消失在夜色里。
路清安有些怅然地回到祁然房间,见祁然已经睡下,他这一日都精神不大好。
她倒了一杯茶,在桌前坐下,没有点灯,对着微弱的月光,饮了一口凉茶。
看着床上闭目沉睡的祁然,把玩着手里的十二品莲台。
殊途不同归吗?
好像确实是。穿越以来,她一直被事件推着走,祁然一直在身边默默陪着她,上天下水,大多数在一旁沉默得像块背景板,但是一旦出现危险,总是第一时间保护她,还由着她的性子,出手帮她救这个,打那个。他可能觉得路清安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闯梦境、历生死、破心魔。但路清安自己清楚,她做这些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能结善缘,能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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